「言,言少爺……王妃請您過去一敘……」


    言霄點點頭,領著宋承韜到正房去見渭王妃。


    渭王妃因前兩日雨天,又犯了腿疾,因此並不能下床,否則不管怎麽樣,她總是會見一見替兒子治病的大夫的。


    言霄剛進京的時候,不喜歡住在宮裏,就一直住在渭王府中,他對於她是很熟悉的。


    渭王妃是個和藹慈善的女人,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隻是這樣乍一見麵,言霄才發現她仿佛驟然老了十歲。


    「九鴻,你也來了啊……」


    渭王妃說話的語音也是很柔軟的,帶著獨有的韻律。


    她直接喚言霄的字,他倒不覺得很討厭。


    懷陽郡主站在她旁邊,不住用輕視的眼神去打量正在出神的宋承韜。


    渭王妃沒有閑情與他們扯家常,對許清越的病情很著急:「這位宋……大夫,說的蠱,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是您心中想的那種東西,」言霄道:「湘南一帶曾一度猖獗的惡術,以邪物毒物為蠱身,用秘法煉製,施在人身上,比毒藥更性猛,且刁鑽難解,無病因可尋,除非找到施蠱之人,才有幾分可能救命。」


    渭王妃倒吸一口氣,「豈、豈不是邪術……」


    先祖皇帝痛恨巫蠱,多年來小一輩的人越來越不知其義,略微知道些的人也諱莫如深,全國人都避巫蠱如蛇蠍,無人敢提,宋承韜如今直接說許清越中了蠱,這種絕跡許久的東西,渭王妃一時自然難以接受。


    懷陽郡主站在旁邊勸她,「母親先別慌神,太醫院各位太醫都判不出來的病症,又怎麽能聽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隨便揣測……」


    她向宋承韜那裏橫了一眼。


    在她看來,宋承韜根本就是看不出來,隨意胡謅的。


    「女兒已經派人將宋大夫的‘診斷’告訴了父親,父親會拿主意的!」


    她特意把診斷二字咬地極重,她就不信渭王也會信了這人的胡言亂語。


    渭王妃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你哥哥確實病得蹊蹺,說不定真如宋大夫所言……」


    她看著宋承韜的眼光中充滿了猜疑。


    言霄在心中感歎,原來隻當是諱疾忌醫,卻忘了這些皇室中人可都是七竅玲瓏的心,渭王妃如今懷疑的,不是別的,隻怕是宋承韜的身家背景。


    怕有人借他算計渭王府吧。


    懷陽郡主頤指氣使道:「既然宋大夫來此,不妨也替我母親看看膝腿,莫不要隻同馬太醫開一樣的方子罷?」


    宋承韜直接回道:「在下跟著馬太醫數日,他也算在下的半師,既然他老人家已經替王妃看過,在下再班門弄斧,倒是大不敬了。」


    「瀟兒,別胡鬧。」渭王妃喝止住女兒。


    這孩子,見著誰無緣無故地就要遷怒一番,瞧她的樣子,怕是今日心情又不好了。


    這會兒,卻有一人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正是渭王的親信。


    「夫人,夫人……」那中年管家模樣的人急道,「王爺有吩咐。」


    渭王妃很少見他這般,也有些吃驚。


    那人更是打發幹淨外頭的下人,合上槅扇,「夫人,王爺吩咐,不可聽信外人胡言,他已經命人去北地塞外請了神醫,什麽蠱術之說,不可傳出去禍亂人心啊!」


    言霄挑了挑眉。


    「母親,您看,連父親都這麽說了……」懷陽立刻幫腔。


    言霄知道,渭王沒有出現在這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渭王為人,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崇尚清談玄學,仰慕道家風骨,幾十年來不問世事朝政,不理黨派仕林,端的是俗世謫仙人風貌,平時更是很少在人前露臉。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不是言霄想要了解的。


    要知道,能夠與皇帝和太後同時保持著良好關係的,大概也隻渭王府一家了。這樣一個人,到底是厚德載物,還是深謀遠慮,言霄在渭王府裏住了這些日子,尚不能摸清楚。


    他聽聞許清越中蠱一事,卻是這般反應?


    這個還是渭王夫妻看重的嫡長子啊。


    渭王妃一向是聽夫君的,她與那管事便交談了幾句,轉而對言霄道:「九鴻,今日多謝你的一份心意了,隻是越兒的病,不同一般,若是貿然下判斷,我也……」


    「我明白的。」言霄很幹脆,「您還是要注意身體,原本這位宋大夫,就年輕識淺,到底幾分確診,他也不敢肯定,還是需得一個您二位信得過的名醫斷過脈才能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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