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司徒湖山問。“不要抽煙。”淳於揚重複。“為什麽?”司徒湖山問,“外麵的那圈綠水易燃易爆炸?”淳於揚說:“不是,我肺不好,聞不得煙味。”“……”司徒湖山埋怨,“你這個小夥子怎麽回事啊?怎麽這麽唯我獨尊啊?你肺不好就不讓我們抽煙,我膀胱還不好呐,說不定過兩年要得周|總|理那毛病,我有不讓你們撒尿了嗎?”淳於揚說:“我也是為你好。”人世間八大寬容:大過年的、來都來了、還是孩子、都不容易、歲數大了、人都死了、習慣就好、為了你好。“……”司徒湖山感覺這人的話不太容易接,還感覺這位小同誌的行為似乎在哪裏見過……對,上一包中道崩阻的黃鶴樓好像也是這麽沒了的!這時唐畫從側邊跑出,撲在淳於揚的大腿上,快活地日常表白:“淳!”司徒湖山立即栽贓:“淳於揚,你坦白交代,這孩子是不是你私生的?”他等著淳於揚否定,然後刻意找茬、百般羞辱,以期挑起對抗及憤怒,可對方說:“是啊。”“……”(唐緲)“……”司徒湖山說,“呃,我還是上屋頂吧。”目送表舅爺上房,唐緲尷尬地放下手,過了半分多鍾問:“淳於揚,你跟誰生的唐畫?”淳於揚白了他一眼,說:“我沒偷鑰匙。”“我沒問你這個呀,我是問你跟誰生的……”“你。”淳於揚毫無波瀾地說。“……”唐緲說:“我覺得不是。你還是爽快點把鑰匙交出來吧?”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那章會很晚才發,晚上十一點吧。大雨在即, 烏雲沉沉地壓在半山腰, 客堂內沒有點燈,十分幽暗,山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進來, 帶來濃重的濕意, 一如這屋裏的氣氛。唐緲和淳於揚並排坐在長凳上,中間隔著唐畫。兩人小聲爭論的話題毫無意義,歸納起來就是“你找不到對象”“呸呸呸童言無忌”“你幾歲生的唐畫”“啊呸呸呸老子沒進過婦產科”之類。總算淳於揚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唐緲原本膚色極白, 挨了幾拳後眼角就像開了染鋪,有好大一塊淤血。他倒是天賦異稟, 被打成這樣居然也不難看。唐緲向離離所在的方向使了個眼色:“婦女主任打的。”淳於揚冷笑:“活該!”“我原本是能躲開的。”唐緲略微抬起腳,“這可不是剛被你收拾了一頓, 行動不便嘛。你看看這還不到一天的工夫,我身上添了多少傷了。”淳於揚問:“怪誰呢?”唐緲仰頭想了想說:“呃……好像是怪我比較多?”淳於揚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罐藥膏遞給他:“治傷的,你自己擦。”唐緲盯著藥膏和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卻不去接。“怎麽?”唐緲說:“怕你要求禮尚往來。你不交出鑰匙, 我可不能給你蠱毒解藥。”淳於揚搖頭歎氣, 將藥膏塞到他手上:“當我和你一樣傻麽?我看你也就能……”他鋒利的眼神掃向離離, “騙騙她。”離離翹著二郎腿,一直在陰鬱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和唐畫一樣, 她的心智也不太健全,卻是另外一種不健全。她過於直白。換言之她不懂掩飾,共情心在沉睡,隻有欲望浮於表麵, 所有的道理和邏輯都圍繞著欲望野蠻生長,而她的邏輯和欲望直來直去,比如支配她過來的就是對金錢的渴望。她聽說唐家有寶貝,所以一路跟蹤唐緲來到了風波堡,潛伏在附近尋找機會。為了寶貝,她暗中觀察唐家的動靜,看到姥姥匆匆跑出穀外後深夜登門。可惜這個純粹的欲望將她拖入了泥沼,她被看似很好對付的人困住了。直到今天之前,她都沒有好好考慮過一個問題:那就是唐家真的有寶貝嗎?萬一是訛傳怎麽辦?萬一是陷阱怎麽辦?萬一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換回去一肚子蠱蟲該怎麽辦?那把鑰匙……她的眼神裏透露出恨意,並且這恨意明顯針對的是在場的某個人,可惜無人注意。周納德還是呼呼大睡,鼾聲如雷,仿佛心最寬的樣子。剛才他就宣布了:“小唐同誌你不要危言聳聽,我不信!我肚子裏長過蛔蟲、蟯蟲、肝吸蟲、血吸蟲,就是沒長過蠱蟲,我感覺你們平時學習文件精神不夠,思想都沒改造好,又常年處在深山老林不和外界接觸,所以才專門搞這些封建迷信!這不好,很不好!”裝糊塗的人最難對付,周納德以退為進,打算固守鄉幹部身份,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可他的行為和他的言語正好相反,離離看見他偷偷地摳喉嚨催吐,希望能把蠱嘔出來。能嘔出來的還叫蠱和毒麽?他太低估唐家了。見人都在,唐緲又問:“誰拿了鑰匙?”其餘人都被他糾纏得無話可說,紛紛以沉默應答。“好吧,”唐緲說,“其實我隻有十一粒解藥,一天給你們發四粒,到了第三天,你們當中有一位就得做好英年早逝的心理準備了。”周納德沒法繼續裝睡,坐直了嚴肅道:“封建糟粕,危言聳聽,人民群眾的思想就是被你們這些人搞混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