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湖山已經趕到淳於揚身邊,先將一粒小藥丸塞進他的嘴裏,接著又放一粒在自己口中吞下,這才算放下了心。他怒指周納德和離離:“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饒不了你們!”“老同誌,你體諒體諒吧!”周納德繼續叫屈。離離喊:“不是我!不是我!!”然後往屋子後麵躲去。唐緲趴在門檻上,傻瓜似的瞪著那雙秀麗的眼睛,注意範圍內隻有淳於揚一個人,他想不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他真的給他喂了蠱?不可能,一千一萬個不可能!別說他沒有下手的心,就算有,也沒有下手的本事和機會啊!難道是淳於揚自己諸事不順,出門犯太歲?搞不好是他前世做了孽,或者祖上不積功德,或者從小學雷鋒不積極……離離與周納德還在爭吵,彼此用髒話互噴。離離也就罷了,沒想到周幹部居然能夠不落下風,針鋒相對。司徒湖山聽得火冒三丈,問:“你們兩個x還有臉吵?誰他媽再發出一絲聲音,我就把誰的肚腸子打出來!”周納德指著離離問:“老司,像她這樣的為人,你覺得不應該教育教育嗎?”“那也輪不到你這樣的為人去教育!”唐緲手腳齊動從門檻上爬了起來,像個小學生一樣低頭靠門站著,旁人隻看得見其翕動的長睫毛和雪白的鼻尖。突然他低聲說:“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什麽?”唐緲抬起臉,聲色俱厲:“這就是你們的下場!聽到了沒有?如果我不給解藥這就是下場!別他媽互相教育來教育去了,你們這幫雜種都他媽不配!把姥姥的鑰匙還給我!!!”司徒、周、離三人頓時住了口。唐緲總體來說比較溫和,臉上帶笑的時候多,從不輕易罵人雜種,尤其把司徒湖山之類的長輩罵進去。“唐緲,你……”司徒湖山說。他們無法反駁他,有人底氣不足,有人真被製住了。淳於揚的呼吸漸漸平穩,他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於是司徒湖山抱住他的肩膀將他扶了起來,背靠柱子癱軟地坐著。唐畫撲進他懷裏,把眼淚鼻涕都蹭在他的衣服上:“淳……”“別哭,我沒事。”淳於揚柔聲說。他也隻關注唐緲一個人,並且不免有些惱火,見唐緲氣狠狠的,便冷笑說:“唐大少爺,你做的好事啊。”唐緲煩躁地說:“別看老子,再看老子要哭了!”淳於揚眉間緊皺:“你給我下的是什麽蠱?”“不知道!”唐緲說。淳於揚搖頭:“怎麽永遠都是這句話——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老子想下蠱就下蠱,想下毒就下毒,你管得著老子下的是瀉藥農藥耗子藥還是蟑螂藥嗎?!”唐緲跳了起來,那怨恨憤怒的表情簡直像得了離離的真傳,然後他扭頭衝出了客堂,一路摔摔打打,所到之處花盆碎,屋瓦掀,磚塊橫飛。大概有幾個小時見不著他了。他走了之後,客堂裏安靜許久,終於司徒湖山開口:“我說諸位啊,這幾天寸步難離的日子還沒過夠嗎?咱們身體裏還養著他們唐家的怪蟲子,命都去了一大半了,就別抱著那些非分之想了。誰拿了鑰匙?快還給人家,拿上解藥散了吧!”周納德擺出一張無辜的苦瓜臉:“可是我沒拿啊,我為啥要偷人家鑰匙呢?我有偷的閑工夫,跑到鄉裏配一把都足夠了!”離離冷笑:“司徒,明明是你這老頭子拿的,怎麽賊喊捉賊啊?”“嘿,你這個臭丫頭……”淳於揚卻問:“為什麽是我?”“嗯?”“我是所有人當中最不可能偷鑰匙的。”淳於揚問,“為什麽唐緲會衝著我來?”“你們倆對象沒談攏?”司徒湖山關懷備至地問。淳於揚鋒芒畢露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我想不通。”“年輕人,你想不通的事兒多啦,相愛相殺這種事……”司徒湖山想拍他的肩膀,又被其眼神製止,“……咳!總之,散了吧,還聚在一起幹啥呢?距離蠱毒再次發作還有整整一天呢,趕緊趁機打打牌,喝喝茶,寫寫遺書啊!”於是不歡而散。劇痛從淳於揚身上隱去,隻留下輕微的餘波,除了體力還沒恢複,應該已經沒有大礙了。但他提不起精神,覺得胸口發悶,心中發緊,眼眶也澀澀的,如果他之前有經驗,就會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和老婆吵架之後好委屈”。他想不明白唐緲為什麽單單針對他,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那人是通過什麽途徑使他腹痛不已的。唐緲無害人之心,更無防人之意,若不是身處唐家這個特殊的地方,他控製不了任何一個人,甚至難以保全自己。他連謊都不會說,怎麽就能一擊得手?難道姥姥給了他別的法寶?難道唐好臨行之前交代了什麽?淳於揚埋頭思索,認為都不像。唐畫一直守在他身邊,時不時摸他一下,確定他沒事。他知道這孩子無處可去,心說可憐,將她攬在臂彎裏拍了拍。他心想:要是現在懷裏圈的是她哥,非把那小王八蛋勒到死不可,求饒也不解氣,喊爸爸也沒用!唐畫抬頭問:“你和緲搞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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