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的臉上也該有黑紋的。」江絮放下杯子,垂下眼睛,摸著臉頰說道:「可是我幼時生過一場大病,從此體質異於常人,等閑的藥物對我不起作用,所以隻是難受了一下午,便沒事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江子興沉聲說道。


    江絮見時機已到,便在江子興的身前跪了下來:「再不敢欺瞞老爺,女兒懷疑,是夫人欲對女兒不利。」


    「胡鬧!」江子興立刻大喝一聲,臉色異常難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江絮一點不怕,抬起頭看著他道:「老爺,其實女兒早已同夫人撕破臉皮,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因不敢打擾老爺,故此才裝作安然無事。」


    江子興一聽之下,頓時愣住了:「撕破臉皮?何時?」


    「夫人一直不喜女兒。屢次刁難不說,更縱容彤兒妹妹對女兒侮辱。」江絮說道,「這次下毒害女兒,也是為了給彤兒妹妹出氣。」


    江子興擰緊眉頭:「又關彤兒什麽事?」


    「女兒不小心從下人口裏聽到,彤兒妹妹臉上的大烏龜,是喝尿喝沒的。」江絮低頭小聲說道,「夫人心中不忿,為何隻有彤兒妹妹一個人遭受這般苦難,而我卻平安無事?因此,要叫女兒也嚐一嚐這滋味。」


    江子興的眉頭擰得緊緊的:「不可能!」


    「老爺,女兒若非有十分把握,也不敢說出這些話的。」江絮重又抬起頭,眼睛裏已經有淚意浮現,「老爺可知,下午的時候,夫人叫王大夫給我瞧病,開了什麽方子?」


    江子興問道:「什麽方子?」


    「用童男子尿,衝服活蜈蚣、活蚯蚓、活蟑螂各十隻,每日兩次,吃上一個月!」江絮說到這裏,眼中浮現悲憤,「老爺,這是給人治病的方子嗎?哪怕女兒不懂醫術,也知道這絕不是治病的方子!」


    江子興愕然瞪大眼睛,隨即一拍桌子:「胡鬧!簡直胡鬧!」


    他是讀過聖賢書的人,並非愚昧不化的老骨頭,自然深知,這絕非什麽藥方,而是催命毒藥!


    活蜈蚣,活蚯蚓,又髒又惡的東西,吃了不得死人?尤其是活生生的,進了人的腹中,不得吃得人腸穿肚爛?


    「老爺若不信,隻消女兒做出不適的樣子,躺在床上。一會兒王大夫來了,老爺且瞧他是不是開出這個方子?」江絮垂下頭,眼中掉下淚來。


    江子興心中又驚又怒,又疑惑不解:「你說是夫人給你下的毒。可是,你已是未來的燕王妃,她如何敢這樣對你?」


    聽到這裏,江絮抬起頭來,看了江子興一眼,又垂下去。貝齒咬住嘴唇,似語還休。


    「你隻管說!」江子興沉聲道。


    江絮咬了咬唇,才道:「這些話,女兒一直不敢說,隻怕是自己聽錯了。」


    「你且說,老爺給你聽著。」江子興道。


    江絮便從頭開始說了起來:「其實,早在老爺才接我回來的第二天,我便不小心聽到一些話。並不是我故意要偷聽,而是我恰好路過,而夫人和彤兒妹妹沒有看見我。那時我隻模糊聽了兩句,什麽皇子選妃,平步青雲,一場笑話。我並沒有太聽得懂,便拋在了腦後。」


    聽到這幾句,江子興猛地臉上一沉,握緊了椅子扶手。沉沉的目光,盯緊了江絮的臉。


    江絮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觀察,低著頭又說道:「直到那天後,馮家公子來府裏找彤兒妹妹玩,卻不知怎麽兩人跑到我的芙蓉院裏,彤兒妹妹似乎認定我,我勾引,勾引馮公子。」


    說到這裏,江絮的臉上露出又羞又氣的神情,「等馮公子走後,彤兒妹妹來罵了我一頓。我實在沒有那種心思,便追著彤兒妹妹,想跟她解釋。」江絮說到這裏,臉上有些為難的神情,「我沒想到,追到正院裏時,卻聽見彤兒妹妹和夫人的說話聲。」


    「彤兒


    「彤兒妹妹說,要劃花我的臉,叫我再也勾引不了人。夫人則說,我不是障礙,等她和馮家訂了婚事,我就沒有用了,可以想怎麽折磨就怎麽折磨,再也不必怕了。」江絮一口氣說完,然後淚眼朦朧地看著江子興,「老爺,絮兒發誓,絮兒沒有撒謊。」


    江子興的臉上沉沉的,如積蓄了暴風雨的天空,烏沉沉得嚇人。


    「夫人對彤兒妹妹說,在她和馮家訂婚之前,還要留著我。小小教訓一下就是,萬不能做大動作。」江絮咬著嘴唇,繼續說起來:「從那之後,彤兒妹妹便隔三差五找我的麻煩,出去玩也不給我麵子,要我像小丫鬟一樣伺候她。甚至,還叫梅香給傅家小姐下毒。梅香不肯,夫人便要打殺梅香。從傅家回來的那晚,若非我在外麵等著,隻怕梅香就出不來了。」


    說到這裏,江絮哽咽了一下,想到方才見到梅香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的模樣,兩行淚水從她的眼眶裏滑出來。還要說什麽,卻又想到梅香傷成那樣,還不忘告訴她杯子上有毒。也不知道是怎麽打聽到的,心心念念不忘。一時間,喉嚨哽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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