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飛鳶卻道:「奶奶,隻要我有錢,找個長相周正,健康老實的男人有什麽難?別說他願意了,他全家人都願意跟過來!」


    這年頭,並不是人人都有飯吃的,賣兒賣女的不在少數。假使屠飛鳶有錢、大方,怎麽就招不來齊整大方的男子?便是有些才情的,也不一定就找不到。


    「我們知道你的想法了。」李氏還要再說,被屠老漢按下了,「吃飯,先吃飯。這件事,日後再說。」


    反正小孫女兒還胖著、煙著,這副模樣的確說不了什麽好親事。與其這會子跟小孫女兒鬧不愉快,不如等到小孫女兒瘦下來、白下來再說。


    李氏心裏有話,不說出來就難受,偏偏屠老漢在桌子底下踩她的腳,便強忍住了。一頓飯吃下來,眉頭都是皺著的。


    京城。


    程麗芝想著在紫霞山莊遇見的羞辱,氣不過,直接叫下人把馬車駛向嘉儀公主府。


    待進了府裏,一路怒氣衝衝朝裏麵走去:「公主!您要為小七做主啊!」


    「怎麽了?」開得美麗卻修剪得拘謹的芍藥花前,一名身量高挑的華服女子彎著腰,兩根手指捏著一根小針,挑著葉子上的蟲兒。


    頭上戴著繁複精致的華美首飾,高挑的身上則穿著刺繡繁複,到處開遍大朵花團的長裙。裙擺拖在身後,足有兩米多長。旁邊,四名嬌俏美麗的丫鬟,拿著香扇,一絲不苟地打著風。聽見聲音,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威嚴苛刻的麵孔,約莫三十出頭,正是嘉儀公主。


    「公主,那起子小人、賤人,不尊重您,在背後詆毀您!」程麗芝氣呼呼說道。


    嘉儀公主微微偏頭,對旁邊伺候著的下人說道:「給七小姐看座。」


    「我本來去紫霞山莊取葡萄,誰知道遇見一個姓屠的小賤人……」程麗芝添油加醋,將今日的事對嘉儀公主講了一遍,「氣死我了!公主,不能讓這些小人猖獗!」


    嘉儀公主早已將手裏的小針捏斷,聲音裏壓了冷冰冰的口吻:「你說,那個姓屠的女子,渾身肌膚黢煙?」


    「可不是?她不僅生得煙,還胖得要命,簡直又煙又胖,從沒見過如此醜陋之人!」程麗芝說道,滿眼厭惡神色:「生得這樣,也不知沐神醫為何偏偏認她作幹女兒,更護得嚴嚴實實?依我看來,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與公主過不去!」


    嘉儀公主忽然冷笑起來,將手裏的小針丟掉,扭頭問下人又要了一根,彎腰繼續為花兒挑起蟲兒:「她就是與我過不去。這些年,自從那個賤人死了,她何曾與我過去過?至於那個姓屠的醜八怪,如果我沒猜錯,正是那賤人所生的賤種。」


    「什麽?」程麗芝不由得驚訝道,「那賤人一家不是全死了嗎?怎麽還有活的?」


    嘉儀公主仔仔細細挑著蟲兒,嘴角彎了起來,輕蔑又得意地道:「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便將當年,她如何發現溫倩試圖買通她身邊的下人,對她下毒,又如何被她發現,反而下到溫倩的女兒身上,對程麗芝講了出來。


    「那賤人自以為聰明,卻自作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了自己的女兒,惹得大海對她失望,大吵一架後把女兒送回老家。」嘉儀公主的聲音裏掩不住惡毒與得意,還有一絲幾不可查的微妙情緒,「若非如此,那小賤人怎麽可能活下來?早就與大賤人一起葬身火海。」


    程麗芝恍悟:「原來那個醜八怪,就是大賤人的女兒?原來如此,難怪如此可惡!」


    「何必動怒呢?」嘉儀公主的口吻變得不以為意起來,又透著掩不住的幸災樂禍,「那賤人留在世上的唯一一絲骨血,卻是如此不堪,豈非有趣?」


    程麗芝撅起嘴:「可是,孟莊主和沐神醫護著她!不給我葡萄就罷了,還羞辱我!」


    「小七想吃葡萄還不容易?」嘉儀公主輕飄飄地說道,「就說我的意思,如果他們不把葡萄送來,就叫他們此生後、悔、莫、及!」


    最後四個字,是嘉儀公主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陰森又冷酷。然而,程麗芝聽罷,卻眉開眼笑地道:「好!」一拍巴掌,高興地跳了起來。


    下午吃過飯,屠飛鳶便進城去了。之前所剩的賬已經不多了,花了不到一下午,便徹底對完了。屠飛鳶沒事做,又練了半個時辰的字,才向呂先生告辭。


    身上帶著一兩碎銀子,朝著賣胭脂的街上走去。將各色胭脂都買了少許,又買了眉筆,唇印等化妝常用之物,一共花了三百文,包了一小包,提在手裏。


    恰逢集市將收攤,幾個果農還剩下少許果子沒有賣掉。因著成色不太好,各樣都有一些,屠飛鳶花了三十文,買了一大包。又去米麵鋪子,買了白麵、粗麵、黃豆等,提了一袋子在手裏,這才出了城回家去。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踩著夕陽的餘暉,在西邊天際一片青灰壓下緋霞之際,屠飛鳶走進了籬笆小院,朝裏麵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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