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芙蓉夫人此刻正拉著安然輕言細語說著話呢。


    諸位夫人眼裏,或多或少有些不屑。不為別的,隻為這趙家的靠山,走了。


    趙家的靠山是誰?一是聲名在外的曹家,且不說從前的曹家是如何,這幾年光是那新開的錢莊,大齊誰人不知,銀錢放哪裏最安全?當然是曹家錢莊啊。


    二則是原本已經做了湛州丞令的馬大人。但這位馬丞令,放著七品的丞令不做,跑去洛城做了個八品的什麽文書,嘖嘖嘖,據說還是個清水衙門的文書,這不是傻是什麽?


    且不說馬大人被降了職,就說洛城離得湛州山高水遠,乘坐馬車也得半月才能到的,即便馬大人有心照拂,也照拂不到湛州的趙家啊。


    世人就是這麽現實,若不是芙蓉夫人下帖子請的趙家,隻怕是那些個刻薄的夫人,早就拉著陳氏譏諷起來了。


    而且沒瞧見曹夫人如今是幾乎不看陳氏的麽?


    曹夫人身邊的朱夫人則輕笑著:「哎呀,曹夫人莫怪我多話,我知你家老爺少爺覺得這趙小姐本事大,但依我看啊,這經商的本事再大,也大不過她那張臉兒。聽聞知州夫人那位娘家侄子,就是一眼看中了她那張……」


    即便陳氏涵養再好,也無法忍受旁人這樣汙蔑安然,當即冷哼一聲:「朱夫人慎言,芙蓉夫人娘家遠在邾城,等閑也不曾往來,又哪裏見過我家安然?若夫人不過玩笑兩句,我隻當夫人是誇讚安然模樣不俗,但若再有閑言碎語,我趙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


    曹夫人瞪了朱夫人一眼,壓著心裏頭的不滿,調和道:「她一向玩笑慣了,趙夫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她對安然原本沒什麽意見,隻自家長子竟然為了這麽個商戶女,竟要拒絕她的柔兒,而夫君竟還覺得兒子是對的?


    對個頭,若不是曹家鼎力支持,趙家能有如今的成就?趙安然隻是個丫頭片子,聰明?有想法?隻要有錢,什麽樣的能人尋不到?想法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給曹家出了幾個主意罷了。


    女孩子就該乖巧柔順,哪裏能整日裏拋頭露麵的?像她的柔兒,自幼養在身邊,柔兒的父母從前可都是書香世家,若不是家道中落……


    想到這裏,曹夫人頭有點大,恒兒嫌柔兒太過沒主見,而夫君也覺得柔兒不適合做曹家的長媳。哪裏就不適合了?現下隻是年輕了些,等嫁進來,她再好好教,不也是一樣的。


    再說了,柔兒沒有母族,那趙安然的母族不等同於無嗎?連生父是誰都不知的女娃娃,入了趙家的族譜又如何,趙家連個族人都沒有,整個家裏頭,還要她這個女娃娃來撐。


    趙安然與芙蓉夫人說了會子客氣話,又低頭輕言細語,說要單獨教授幾位夫人練習瑜伽,聽得幾位官夫人驚訝不已,得知這竟然可以瘦身,更是激動得很。


    待回到座位上,正巧看見曹夫人眼神不虞的盯著她,而膝前的那位表小姐,眼中含淚,好不可憐的模樣。


    趙安然無力的歎了口氣,這事兒不解決,也是個麻煩。所以她就不愛和內宅婦人多打交道,愉快的合作掙銀錢它不香嗎?非要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嗎?


    她起身端著乳茶送到曹夫人跟前,無比乖巧的說道:「曹伯娘,今日宴席上的飲品,都是我供應的,這是還未上市的新品乳茶,曹伯娘見識多,幫我試試味道?」


    曹夫人緩了緩神情,勉強喝了口,她愛麵子,即便不喜歡安然,也不會在人前下安然的臉,何況兩家還合夥做生意呢?


    「還不錯。」


    趙安然微微笑起來:「伯娘也覺得不錯?那年後我就推出去了。唉,伯娘也知道,我身為趙家長女,上無兄,下頭弟弟皆年幼,得虧是伯父與大哥提攜……」


    曹夫人雖一根筋,曹老爺發現她不善交際之後,索性也不管她,隻讓她好生做個貴夫人。但這麽多年下來,多少也學了點東西,聽安然這麽說,知她是話裏有話,便將頭轉過來,想要認真聽她的意思。


    趙安然又道:「唉,我舅母雖視我為親生,但這湛州都是人生地不熟,很多東西,不得不仰仗伯娘您。譬如芙蓉夫人那邊,我是不好明著拒絕,但我……不樂意啊。」


    曹夫人心裏頭咯噔一下,芙蓉夫人娘家不是什麽大戶,趙安然不樂意她能理解,但趙安然讓她幫忙,莫不是也看上她的恒兒了?


    趙安然繼續裝可憐,聲音小小,偏偏又讓曹夫人與柔兒小姐聽的一清二楚。


    「趙家這個情況,我哪裏願意嫁得那般遠?如今我也長大了,有些事不替自己想,也得替我弟弟想一想。我那弟弟是個糊塗的,一味貪玩,將來總得我處處提點著。親事上,總還是想找個……肯入我家門的才算……」


    柔兒小姐忍不住輕呼一聲,發覺自己失態,連忙捂住嘴羞澀的看了看周圍。心道這趙家小姐好大的膽子,竟自個兒討論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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