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爺有心發火,被兒子死死拉住,示意他今日的目標是宋安然,不是趙家人。


    隻是待看到宋安然進來的模樣,宋老太爺簡直要氣壞了。她哪裏像是趕著見長輩的?隻顧著與旁邊不知哪裏的野丫頭說說笑笑,仿佛他們不存在一樣。


    當然他現下還沒氣壞。


    趙安然隻是瞥了他們一眼,牽著婉兒給陳氏行了禮,坐在上首與陳氏說笑:「舅母,婉兒表妹聰明伶俐,我很是喜歡。」


    陳氏沒有趙安然的定力,皮笑肉不笑扯了下嘴角:「你喜歡就好,多帶帶她,你自個兒也輕鬆些。」


    宋三叔重重的咳嗽一聲,開口打斷她們的閑聊:「安然丫頭怎麽這麽沒禮貌?見了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打。」


    趙安然這才像剛看到他們,上下打量片刻,轉頭對上陳氏更難看的臉色:「舅母,這兩個人是誰啊?又是哪一家過來打秋風的嗎?」


    這話一說,陳氏的臉皮撐不住笑開了,隻當沒看到宋家二人尷尬氣惱的神情,輕描淡寫說著:「哦,他們啊,是宋家人,西坡上來的。西坡安然你知不知道?荷香鎮那邊的西坡。」


    趙安然點點頭:「知道,田叔他們就是西坡出來的嘛。不過這兩位宋家人跟我們家有關係嗎?看著也不像是能幹活的,舅母,你是知道我的,用人方麵是絕不會徇私的。」


    宋三叔再忍不住,站起來喝道:「宋安然,你生在西坡長在西坡,你身上流著我宋家的血,竟如此忘本,說出這樣……」


    宋老太爺想要拉扯他,已經是來不及了,宋三叔還當安然是從前那個唯唯諾諾,被人罵了也不敢還口的小丫頭呢。


    趙安然目光驟然放冷,似笑非笑凝視著宋三叔:「我姓趙,可不姓宋,我身上流的是誰的血?自然是我娘趙心潔的血。忘本?我心中時刻記著祖父趙潛,生母趙心潔與舅父趙進,如何就說我忘本了?至於西坡麽,不愉快的地方,記著做什麽?你倒是提醒了我,那些欺辱我的人和事,可不能忘。」


    宋三叔看著她的眼睛,她更像她娘,但眉眼之間,略有兩分他爹的模樣。可許是這幾年打理偌大一個家,她身上的氣場,都叫人不能小覷。


    宋老太爺拉拉這個三兒子,努力做出溫和的笑模樣:「安然這些年過得不錯,親家將你照料得很好,看看都成大姑娘了,跟你爹年輕的時候可真像呢。」


    趙安然幹笑一聲:「我的戶籍上可是寫得清楚明白,生父不詳,生父不詳你們懂嗎?就是沒爹,我是個沒爹的孩子,估摸著我爹早八百年就死了,怎麽,你見過我爹?」


    她的語氣陰陽怪氣,刺激得宋老太爺血液飆升,這丫頭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她根本不念親情。


    宋三叔見著親爹這個樣兒,急忙扶他坐好,又不得不主動開口看向陳氏:「我們一路趕路過來,連口水都沒喝,你們趙家這待客之道,也實在是太寒磣了些。」


    陳氏冷笑一聲:「這話可說錯了,待客之道,那是給貴客的,也不是什麽人都配得上的。我趙家的茶水,從茶葉到水,那可都是金貴得很。」


    宋三叔氣得七竅生煙,又被噎得喘不過氣來,他們今日是死乞白賴才進得這趙家的大宅院的,實在不算什麽主人專門迎進來的貴客。


    他一股氣無處發,轉頭又衝著趙安然怒喝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不孝,你大大的不孝,改了姓就不認得親爹親祖宗了!」


    趙安然挑眉還未說話,一旁的婉兒坐不住了,站起來怒道:「你們一把年歲了,睜著眼睛說瞎話?醜不醜?要臉不要?當初不認我姐姐,現下看我姐姐有錢了,就想著認回去?我呸,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們這樣不要臉的人。」


    許是陳氏與安然說話雖難聽,到底隻會旁敲側擊指桑罵槐,宋家父子裝聾作啞,即便暴跳如雷,也能好死不死的待下去。可這小丫頭,張口就不要臉,閉口就我呸。罵得二人皆是一愣。


    宋三叔張口便罵:「你個小娘養的,罵誰呢!」


    趙安然蹙起眉頭,喝道:「哪兒來的瘋狗,竟來我趙家咬人?還不給我清出去!」


    門口的素錦乖覺,立時喊了護院過來,將宋家二人連推帶搡趕了出去。


    眼見著兩人被趕了出去,趙安然心下狐疑,這麽簡單?似乎宋家連來意都沒有明說,就這麽被她趕走了?


    陳氏卻來不及想那麽多,隻起了身:「安然還要休息嗎?好幾位夫人約了做美容,美容室忙不開,我也不敢讓那幾個小丫頭上手……」


    趙安然那套按摩的技術,其實不複雜,小丫頭們一學就會。但人往往就是這樣,自覺金貴,來做個臉,也要店裏最金貴的人來做。因此各個都要求陳氏親自上手,偶有幾個不那麽講究的,退而求其次,也隻接受銀珠翠珠兩個從來都跟著趙安然做事的丫頭。


    今日陳氏與翠珠都出來了,一個銀珠,怎麽頂也頂不住。陳氏一門心思鑽進生意裏頭,生怕惹惱了那幾個顯貴夫人,自是急不可耐要去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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