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令秋唇邊的笑容果然多了那麽一絲心照不宣的深意,但隨即便坦然回道:「是啊,在下想著這東西市麵上買不到,能讓寧少主賞著玩兒也是很好的。」


    寧婉清低頭抿了抿唇角的笑意,收起簪子握在手中,抬眸複又望向他,溫聲鄭重道:「謝謝。」


    上門禮結束之後,為了給寧婉清和花令秋在開席之前留下些單獨相處的時間,對準女婿今天的表現感到十分滿意的寧承璡便讓兩人自去了逛園子。


    說起來,寧、花兩家雖是世交,但花令秋卻從未來過寧府串門,因此當他隨寧婉清來到府裏名聲在外的梅園時,不免興之所至地讚許了兩句。


    「難怪別人都道寧家的梅花好看,」他說,「單是這園子,沒有些祖傳積澱也不會有這樣的風韻。」又微微頷首,「這時節瞧著這些晚梅確實沁人心脾。」


    寧婉清靜靜走在他身畔,忽然問道:「你今日為何要這樣做?」


    花令秋沿著蜿蜒的石階,朝著高處的觀景亭信步拾級而上:「你是問我為何會來,還是問我為何要送你簪子?」


    她回道:「都問。」


    花令秋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了她,輕輕一笑:「怎麽原來寧少主也有想不通的事麽?」他說,「我來這裏,自然是因我答應了你的提親啊。」


    答應了她的提親……


    寧婉清聽著這句話,有些不大自在地轉開了目光。


    他看著她因想掩飾尷尬而微微低下的清秀眉眼,慢慢收起唇邊的調侃笑意,不由想起了那日在茶園發生的事——


    她說完要說的話,一副灑脫大氣的模樣起身離去之後,他其實並不太以為然。原本這婚事也不是因他故意招惹而起,既然是寧家父女和他那個身為城主的父親擅自替他做的決定,那由得他們自己去收拾殘局有何不妥?反正寧婉清自己也說了無所謂,管她真話假話,他都實在犯不著心軟。


    他當時這麽想著,打定了主意不改初衷,優哉遊哉地又自顧自喝了會兒茶之後準備離開,誰知走到樓道上的時候,他忽然聽見從旁邊的雅間裏傳出來兩個男人聲音。


    ——「……還以為會選個什麽了不得的夫婿,沒想到竟然挑中了聞花城那個紈絝公子。」


    話音入耳,他腳下一頓,不動聲色地換了個更適合聽牆角的位置。


    ——「哎,要我說,少主也是自己想不開,好好的姑娘家,大好的年華,找個如意郎君嫁了享享清福多好,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你這就不懂了,咱們少主那是一般的女子麽?你看她處處把自己當成男人一樣,不願落於他人之後就知道好勝心有多強,以前她還隻是管管那些幫派相爭、三教九流的,現在連賬麵上的事都想插手了,又怎可能安心相夫教子,想來城主也是擔心她嫁出去會夫家不睦,你想想,尋常大戶人家誰願意娶個這麽強悍的媳婦兒回去壓自己一頭?敢娶她的肯定就自信能壓得住她。一個女人再強,嫁了人那命運就被握在了丈夫手裏,少主哪能甘心呢,所以自然是要自己把丈夫給捏在手裏了。」


    ——「可男人沒有不喜歡嬌花的,似少主這樣,一時貪圖新鮮還可,日子久了誰能受得住成日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怕是遲早也要被夫君厭棄,我看啊,這段姻緣以後也未必能安生。」


    之後那兩人又八卦了一陣寧家的事,來來回回都是那些話,他聽著無趣,徑自走了。


    第二天清早躺在床上睜開眼,毫無預兆的,他心裏突然就決定了要接受這門婚事。


    就當是積個善吧。後來他如是想。


    「至於那枚簪子,」花令秋收回思緒,笑了笑,又續道,「你既然送了我這身親手縫製的衣裳,我想我也不好空手上門吧。」


    寧婉清驀然微怔,卻聽他又用那一派隨意的調調說道:「我仔細考慮過,作為一個繡花枕頭,我若在和你的婚事上作妖,一定會被我爹趕出家門的,想想還挺淒慘,所以隻好放棄掙紮了。」


    她聽著淡淡笑了笑,卻道:「豆#豆#網。謝謝。」


    這聲道謝似乎包含著太多情緒,花令秋聽著不由微微一愣。


    「不過,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這件衣服其實,隻有這個——」寧婉清看向了他身上的衣裳,伸出食指虛點了點他腰間的束帶,「是我縫的。」


    他愕然:「你們家來人送禮的時候不是說這衣服是你親手做的麽?」


    寧婉清瞧他這個驚訝的樣子似乎很是走心,不禁有些好笑:「不過說說罷了,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怎麽連這些過麵子的客套話也信?」


    「若是別人這麽說我自然不信,」花令秋道,「但你竟然也會吹牛,我是真沒想到。」


    他說著,一副很是難以置信的樣子,又想起什麽,頗感興趣地問她:「反正吹都吹了,你怎麽又要告訴我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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