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蘇皖之所以名震京城,除了生得漂亮,還因她有才華,她不僅寫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還擅長作畫,曾因一副日落山景圖聞名整個京城。


    除此之外,她還下得一手好棋,太後娘娘在世時,將她喊到宮裏過好幾次,就是讓她陪她老人家下棋。


    據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是真正見過她彈琴的隻有她的家人,李音這是覺得一個人精力有限,不可能樣樣拔尖,才篤定她琴技隻是一般。


    分明是想看蘇皖出醜。


    瞧到她嘴角狡黠的笑,皇上便清楚這丫頭是有意刁難蘇皖。


    他樂得看好戲,權當沒看懂李音的私心,爽朗地笑了一下,「都說逸之娶了個才女,今日難得有興致,不若七弟妹就為大家露一手吧?」


    他話音落下後,大家都不由朝蘇皖看了過去。


    她就坐在楚宴的下手,因成了景王妃,位置格外靠前,燈光下,她那張臉愈發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蘇皖起身福了福身,唇邊泛起個淡笑,「臣妾已經有五年沒碰過琴了,技藝早生疏了,彈出來隻怕會汙了皇上的耳朵。」


    李音心中愈發有些不屑,隻覺得她是故意推脫罷了,明明不擅長彈奏,卻推到長久不練習上,擺明了怕出醜。


    她笑得親熱,「隻是即興演奏而已,又不是比賽,就算有些生疏也無妨,七舅母才華橫溢,想必就算手法生疏了,也定然能彈好,何須自謙?」


    楚宴神色莫名,掃了蘇皖一眼,才低聲道:「想彈嗎?」


    擺明了她若是不想,他便替她出頭,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蘇皖自然不可能退縮,她衝楚宴輕輕搖頭。


    皇上也道:「確實不必當成比賽,隨意彈奏一曲就行。」


    蘇皖笑道:「那臣妾就獻醜了,我沒有帶琴,郡主的琴可否借我一用?」


    李音自然願意借。


    蘇皖便走了過去,因為要麵聖,參加晚宴前,皆需沐浴一番,蘇皖此刻已經換下了騎裝。


    她上身是月白色窄袖繡花衣,下身是淡青色百褶裙,款款走來時,身姿說不出的曼妙,那張臉也真真是毫無瑕疵。


    蘇皖徑直走到了李音身旁,她神情很淡,唇邊雖帶著得體的笑,卻莫名給人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瞧到她從容不迫的模樣,李音身上的氣勢都萎靡了幾分,心中竟莫名有些打鼓,明明上一刻還篤定她會出醜,此刻心中卻有了不好的預感。


    蘇皖並未多言,李音讓開後,她便在琴前坐了下來,笑道:「許久不曾彈琴了,許多曲子都忘記了,多虧聽郡主彈了一遍,我才回憶起《高山流水》的旋律,既然如此,我也彈這個吧,獻醜了。」


    她生得美,嗓音又清越動聽,不少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舍不得移開目光,隻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優雅。


    蘇皖抬起纖纖素手,信手撥了幾下才開始彈奏。


    魏貞垣專注地看著她,眼中並無半分擔憂。別人沒聽過她的琴聲,他卻聽過。


    蘇皖天資聰慧,學什麽都很快,《高山流水》這首曲子她以前練過不少遍,憑她的技藝,就算幾年沒練,也不可能出醜。


    蘇皖垂眸認真彈奏了起來,前麵幾個音確實能聽出她手法微微有些生疏,然而幾個音過後,她就好似脫胎換骨了一般。


    悅耳的琴聲如幽泉自山澗流淌而過,頑皮地撞擊著巨石。


    她悠然彈奏著,琴弦好似在低聲細語地傾訴著什麽,片刻後,波濤乍起,竟像滾滾江河奔騰而出,一聲比一聲高昂彭拜,又似千軍萬馬呼嘯而來。


    眾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目光都熱切地盯著她,根本沒料到一個女子竟然能彈出如此意境。


    如果說李音的琴聲可以用好聽來形容,她的卻讓人無法形容,甚至有人激動地站了起來,若非場合不對,都想大聲呼喊幾聲。


    蘇皖從始至終都低垂著眉眼,側臉柔美動人,美得不止她的相貌,她彈琴的姿態同樣說不出的美。


    這一刻,哪怕是那些曾嫉妒過她的人,都不由真心讚歎了一聲,隻覺得她手下的琴弦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熱切地跟著她欣然起舞。


    這一刻眾人都陶醉在了她的琴聲中,楚宴一雙眼眸也緊緊盯著她,哪怕早知她有多出色,這一刻還是不由為她驕傲。


    一曲終了,猶讓人意猶未盡。


    半晌,都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大家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直到蘇皖起身站起來又福了福身,皇上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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