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裏正存心偏袒,傅大伯看討不到好,隻能抬著兒子灰溜溜走了,他左思右想,老二家到底給張裏正灌了什麽迷魂湯,一次兩次都幫著他家。


    杜氏以為是那十兩銀子起的作用,以功臣自居,殊不知真正的功臣是那位林後生。


    洛樺來到前莊。


    這裏鮮少人來,極其僻靜,兩間茅屋搖搖欲墜,歪斜的木門上,紅顏色剝落得東一塊西一塊,沿牆根半人高的草叢也無人清理,冷清、荒涼,活似一座廢棄許久的破廟。


    當年在京中呼風喚雨,跺跺腳地麵都要抖三抖的靖王府總管太監,如今卻落得這般淒涼。


    洛樺暗歎一聲,旋即搖頭自嘲——自己又好到哪裏去。


    但是,心中的憤恨,仿佛比離京時少多了。


    「來了?」林後生推門出來,「我知道你必會再來找我。」


    「你替傅家說話,我特來道謝。」


    「用不著道謝,你曾在禦前為王爺分辯過一二,算我還了你這個人情。放心,張裏正不知道你是誰,他和京中也扯不上關係,你盡快在此地安心住下。」


    「如此,便告辭了。」


    「將軍!」林後生叫住他,仿佛不勝感慨道,「我要走了,咱們京城再見。」


    洛樺一言不發,拱手告辭。


    林後生有些茫然地望著他的背影,喃喃說道:「你不懂,你自己都沒發覺,你生就是一柄利劍,戰場才是你的去處,廝殺才是你的生活,安逸……不適合你……」


    傅昭在家門口等著,見他歸來,雀躍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腰,仰頭盈盈笑道:「你去哪裏啦,我找了你好幾圈!」


    雨後的天空似陰非晴,本是灰暗陰沉的景象,但她一笑,洛樺覺得整個世界都燦爛了。


    被她熱烈、愛慕、崇拜的目光看著,洛樺一時心跳不已,加之她個子不高,如此環住自己的腰,小胸脯好巧不巧緊緊貼在某個位置,洛樺正值蓬勃欲發的年紀,一個不慎,竟有了反應。


    明知此刻應把她推開,但看著她笑成一朵花的小臉,卻怎麽也舍不得,隻能僵硬著身子任憑她抱著。


    傅昭猶自不知,沒口子誇道:「你剛才真是威風極了,簡直是天神下凡……那股子勁兒我也說不出來,就是你往那裏一站,他們都要嚇得尿褲子啦!」


    一股熱浪襲上洛樺的心頭,又甜又苦又帶著酸澀,自己打人的樣子有多可怕,自己最清楚不過,當年還曾嚇哭過親妹子,她居然說自己威風!


    在別人眼裏自己是殺神厲鬼,在她眼裏就是天神謫仙,這算不上情人眼裏出西施?


    男西施期期艾艾問了句他這輩子都沒想到會問出口的話,「你喜歡我嗎?」


    小情人大大的眼睛全是不解,「當然喜歡啊,不然我嫁你幹什麽?」


    「有多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恨不得立刻和你洞房的那種喜歡!」


    洛樺愕然,旋即眼中放出歡悅的光芒,「阿昭,我也好喜歡好喜歡你!」


    還有,我也想和你洞房……


    傅大伯一家吃了癟,再不敢叫囂,無小人作梗,傅家便著手準備親事。


    杜氏不願讓洛樺入戶,一來她認為自己還能生——鎮上張鐵嘴都說她命中有子,母以子貴,是大富之相;二來她直覺洛樺不是一般人,把他留在自家,是福是禍都說不準。


    若他不入戶,就不算一家人,有什麽禍事,便可推脫與自家沒關係。若他命好能發達,那這層贅婿的關係他可別想輕易擺脫!


    杜氏小算盤打得好,不料往日溫吞水一樣的傅老爹這次轉了性兒,不過半日,就辦好了入贅文書,連帶在民籍黃冊上加了女婿的名字。


    看著帖文上赫然多了「洛樺」二字,杜氏氣得幾乎把帖文撕了,「不是告訴你不要辦入戶嗎?」


    傅老爹愣愣道:「張裏正說要辦的,不入戶就是故意逃賦役,要抓去衙門挨板子。」


    「你不會給他塞點錢啊!」


    「出門你沒給我錢,再說,先前不是給過他十兩嗎?」


    杜氏被他的話噎得直翻白眼,無言以對,一撩門簾出去,摔摔打打罵這個沒出息,那個不爭氣,抱怨自己眼瞎嫁了個窩囊廢。


    傅老爹一下子沒了好心情,愁眉苦臉蹲在門前,吧嗒吧嗒抽旱煙。


    「爹!」傅昭蹦蹦跳跳跑來,洛樺拎著一壺酒和幾個紙包,不徐不疾地跟在她後麵。


    「酒打來了,我還買了幾個下酒菜,有您愛吃的豬頭肉和酥花生。」


    「你撿錢了還是怎麽著?咱家這點家底兒經得起你大手大腳花?」杜氏從灶房出來,一臉怒氣。


    傅昭也不還口,嘻嘻笑著,「娘,別著急啊,能花才能掙,錢不是省著就能下崽兒的,我看後山林的樹莓快要熟了,趕明兒我拿到縣裏買,怎麽也能掙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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