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一戳,洛樺便覺又麻又癢,好似羽毛掠過,酥酥地傳遍全身,瞬間覺得口幹舌燥。


    不行,這般玩火下去,遲早要燒了自己。


    洛樺冷靜片刻,輕輕放開她,「藥不倒你才是麻煩,阿昭,我不會再頹廢下去了,等我蓋起新房,置辦好彩禮,風風光光娶……嫁給你!」


    傅昭忍俊不禁,「好好好,那我便坐享其成,等著你自帶嫁妝和彩禮嫁給我。」


    洛樺也笑了,摸摸她的頭,「夜已深,快回去睡覺,莫等嶽母找來挨罵。」


    門外夜風微涼,傅昭拍拍發燙的臉頰,囑咐道,「明天大妗子和表哥來,表哥身上有秀才功名,有點傲氣,他若說了什麽不中聽的,你別理他就是。」


    表哥?表哥什麽的最討厭了!洛樺額頭青筋跳跳,淡然說:「放心,我絕對不理他!」


    傅昭滿意地點點頭,但等到了第二日,她才明白洛樺口中的「絕對不理他」是什麽意思。


    四月間,白天已很暖的了,淩晨仍舊透著絲絲寒氣,待晨陽升上樹梢,地麵才有幾分暖氣兒。


    杜氏的大嫂和侄子來的時候,草上的露珠還沒有消下去,愛賴床的傅二姐正要開始梳洗,洛樺扛著一捆柴剛從後山回來,勤快的傅昭已做好早飯。


    傅二姐對傅昭偷偷撇嘴道:「看見沒,掐著飯點兒來的。」


    傅昭捅捅二姐,「我就熥了三個饅頭,一會兒你下手可快點兒!」


    杜氏娘家大哥早就沒了,隻餘寡嫂和侄子,日子過得並不寬裕,還好杜氏常接濟娘家,這才能供得起孩子讀書。


    娘家侄兒名喚杜風,年十七,很有念書天賦,去年高中案首,正準備一鼓作氣在秋闈時考取解元,整日悶頭讀書,萬事不聞,不想此次竟忙裏偷閑屈尊來了傅家。


    娘家侄子有出息,杜氏自覺麵上有光,叫洛樺過來認親,「這是你大妗子,這是你表兄。」


    妗子就是舅媽的意思,入鄉隨俗,洛樺少不得改口,但是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表兄」,且這位表兄眼神涼颼颼,一個勁兒斜眼瞥自己,洛樺就不大叫得出口了。


    他一拱手了事,杜風兩眼朝天,隨便還了個禮。


    杜氏招呼嫂子侄子坐下吃飯,杜舅媽不和小姑子見外,坐下便拿了個大饅頭吃,杜風卻有些扭捏,說自己不餓。


    「到了姑家,不餓也要吃點!」杜氏硬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塞了個饅頭,又夾了筷蘿卜絲,「讀書費腦子,現下沒準備,等晌午,姑給你燉肉吃!」


    杜舅媽囑咐道:「不要肥膘肉,要肥瘦相間的精五花,做紅燒最好吃不過,正好讓兩個丫頭也解解饞。」


    我謝謝你!傅二姐又是一個白眼,搶在杜氏前麵把僅剩的饅頭抓在手裏,不顧她娘眼神威逼,吭哧就是一大口。


    傅昭扯她袖子,傅二姐撕了一半沒咬過的給她,「我胃口不好,給你吧。」


    杜氏喝道:「胃口不好就光喝稀飯,吃什麽饅頭!」


    傅老爹習以為常,窩頭默默啃著窩頭,杜風卻有些臉紅,放下饅頭隻喝了碗稀飯。


    飯罷,杜氏和嫂子在屋裏說體己話,杜風尋到傅昭,劈頭就問她:「你為何要招贅?」


    他語氣很衝,儼然是興師問罪的意思,傅昭有點懵,「我爹娘定的啊。」


    「他們糊塗不省事,你就該提醒他們——你我有娃娃親!」


    傅昭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才語無倫次說道:「這、這……我怎麽不知道?娘沒說,大妗子也從來沒提過啊。」


    杜風一下沉默了,他爹在世的時候,確實提過一嘴,彼時兩家都有意,但後來爹去了,家境一落千丈,姑媽雖處處幫襯,卻不願意結親,後來自己有了功名,母親也不大看得上傅家了。


    一來二去,小表妹竟成了別人的媳婦!


    他心裏頗有些酸溜溜的不甘心,好像自家藤上的絲瓜,一個不注意被人摘了去。


    「招贅也不必非留你在家,你二姐不行?你就是太蠢,讓你二姐當傻子欺,還欺得沾沾自喜的。」


    傅昭心裏登時窩了火,嚷道:「我姐再不好也是我姐,輪不到你來說!」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杜風氣她不識好歹,「鄉下人到底沒讀過書,少了見識,連誰真心替你著想都看不出來。」


    「那您離我這鄉下丫頭遠點吧,省得染上我的傻氣。」傅昭忍不住學二姐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杜風忙拉住她,正色道:「我不與你拌嘴,說正事。我看那個姓洛的眉宇間一股戾氣,恐不是善類,你們定是被他騙了,走,我和你一起找姑媽說去,將他趕走。」


    「胡說什麽你!」傅昭奮力掙開他的手,氣鼓鼓道:「你憑什麽說他?什麽都不知道就亂講,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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