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樺怔怔看著她,聲音帶著幾分淒楚和迷茫,「阿昭,我應該和你說的,但我擔心你知曉後再也不理我了。」


    「不會!當初你是叫花子我都沒嫌棄,還有什麽能讓我不理你?」


    洛樺深深吸了口氣,按下心頭幾許慌亂,徐徐說道:「之前我確沒說實話,我原是安國侯府的二公子,因和謀反的靖王有幾分私交,侯府便以‘奸殺庶妹’的罪名將我逐出家門,一路顛沛流離到此,本是探望故人,不想卻入贅你家,阿昭,此事先不要同嶽父嶽母講,我怕嚇著他們。」


    他幾句話引得傅昭眼淚汪汪,拉著他的手說;「你家人真夠絕情的,為了避禍,竟不惜給你潑汙水,還是這種罪名,簡直是要你到死也翻不了身!」


    「你怎知我是冤枉的?」


    「當然!你連別人的施舍都不肯要,如此驕傲,怎麽可能幹這般下作的事情?」


    洛樺驚訝得後退一步,上下打量一眼傅昭,旋而笑起來,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越覺蒼涼,好一陣才停下來,伸手抹掉眼角淚水,「想不到阿昭僅僅與我相識數日,便知我甚深。」


    傅昭俏皮道:「我一看你就覺得麵善,沒準兒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了。」


    「定然如此,我一看到阿昭也覺得熟悉,尤其是你的名字,簡直和我想的一樣!」


    傅昭心下一動,立即追著問她的名字到底有什麽玄機。


    「昭,光亮也,恰合了我的‘樺’字——我的名字由樺樹而來,樺樹喜陽,我曾想,若有了心愛之人,必給她起小字為‘昭’。你看,恰恰應了你我二人,也不知你的名字是誰起的,當真妙得很!」


    我的名字本就是你起的啊!傅昭心頭一熱,眼眶登時蓄滿了淚水,隻強忍著不讓它流出來。


    她用力吸吸鼻子,帶著幾分傻氣嘿嘿笑道:「看來咱倆是注定的姻緣,別管你是公子哥還是叫花子,跑也跑不掉。」


    「我怎舍得跑?」洛樺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能遇到你,我當真歡喜得緊。」


    這時二人已走出山林,月亮將清幽朦朧的紗幔撒下來,他嘴角含笑,雙眸映著藹藹瑞光,看得傅昭一陣臉紅心跳,旋即決定,噩夢什麽的就暫時埋在自己心底吧,至少讓他高興一段時日再說。


    回到傅家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杜氏讓傅昭先去歇息,冷著臉數落了洛樺半宿,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傅昭年紀太小,屁事不懂,你別瞎搗鼓,出了事是傅昭受罪。


    洛樺麵色如常,但耳朵紅了。


    翌日一早,晨曦微亮,除傅老爹外,傅家娘仨連帶洛樺,搭了騾車趕往縣城。


    到了獲鹿縣城已近午時,杜氏本想先去大女兒家看看,但傅大姐早早在城門口等著,見她們來了,直接領到一家名叫「八方客」的酒樓門口。


    傅大姐二十左右的年紀,白淨的圓盤臉,柳葉彎眉,細長眼,總是帶著笑,顯得十分喜慶。


    她說:「娘,劉員外在二樓雅間,你姑爺一直陪著,等你們好半天了,趕緊上去吧。」


    杜氏不禁一怔,「劉家的女眷沒來?」若來,傅姐夫不會陪坐。


    「劉太太回娘家去了,劉員外一個人來的。」


    別說杜氏,就連傅昭也覺得不妥,「大姐,哪有讓公爹單獨相看兒媳婦的,我看還是等劉太太來了再說。」


    傅大姐嘖了一聲,頗為不悅,「你小丫頭懂什麽?人家劉員外日理萬機的,好不容易撥冗來此,又等了這大半日,你說不見就不見?」


    她扭臉對杜氏說:「娘,劉員外是你姑爺的大主顧,生意上經常往來的,彼此知根知底,你信不過他,總該信得過你姑爺。」


    杜氏猶豫半刻,想這大老遠來了,不見見總歸不甘心,反正有自己和大女兒兩口子在,旁人也說不了什麽閑話,遂拉著傅二姐說,「要不咱上去看看?」


    傅二姐臉皮再厚也是沒出閣的大姑娘,此刻紅雲飛上雙頰,更顯得嬌靨暈暈,容顏似玉,竟引得來往食客頻頻回顧。


    傅大姐忙領著她們往內走,順手將傅昭二人攔在外麵,「你們倆就別進去了,尤其是洛樺,看著凶神惡煞的和土匪似的,嚇到劉員外可就完了!」


    傅昭沒心思回嘴,在二姐踏入酒樓的那一刻,她便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那是從心底產生的,毫無由來的恐懼感。


    嘈雜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極為遙遠,模模糊糊什麽也聽不到,周遭的人影紛紛不見了,黑黢黢一片,酒樓四敞的大門似乎變成一張血盆大口,一點一點,吞噬二姐的身影。


    「二姐——」傅昭的呼聲慘厲無比,驚得在場的人無不渾身起栗,杜氏一個趔趄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


    傅大姐一腦門子冷汗,回身狠狠瞪了傅昭一眼,眼神凶狠得像要殺人一般。


    「你和她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麽?」傅二姐拉了大姐一把,衝傅昭揮揮手,「趕緊賣你山莓去吧,再不賣就要捂爛啦,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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