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二人相比,傅昭顯得頗為冷靜,她深吸口氣,小心將身形掩在黑暗中,趁他們不注意,飛快地順著牆根溜出去,一口氣跑到隔壁王家,用力敲響門板。


    「王大嬸,有土匪進村,趕緊跑!」


    「大河哥,救命啊!」


    靜寂的夜,拍門聲傳出去老遠,可仍不見有人開門。


    傅昭似乎明白點什麽,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她轉身跑去另一家。


    「秦大伯,開開門——」


    「五叔,救命——」


    ☆☆☆


    無人回應,村落靜得一片死寂,不遠處偶爾傳來一兩聲似笑非哭的低語,隨即陷入更深的死寂。


    較之剛才殺氣騰騰的土匪,這是另一種恐怖。


    傅昭怔怔看著那一扇扇黑灰色的大門,驀地瘋了一般嚷道:「你們不能這樣,吃了我家救命糧,你們不能見死不救——」


    依舊無人回應,整個村落仿若隻剩一戶傅家。


    「三丫頭,省省力氣吧,你們已將全村的人都得罪了,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幫你們?」


    傅昭轉過頭,看到二堂哥傅文淵。


    他獰笑著走近,「你男人撅斷我的膀子,我就讓土匪卸你兩條胳膊。」


    「原來是你勾結土匪,你就不怕洛樺回來擰斷你的脖子?」


    傅文淵一陣大笑,「我的好妹妹,你還不知道——你男人和鹽幫何老五攪在一起販私鹽,叫人給抓啦!」


    停了許久的風「呼」地平地而起,卷著雪粒子兜頭蓋臉壓下來,灌了傅文淵一脖子風雪,後頸陰冷冰涼,令他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冷顫。


    傅昭強迫自己從極度的驚愕恐懼中鎮定下來,她抬頭深吸一口氣,不疾不徐說:「二堂哥,他是不是被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快就會倒黴。」


    傅文淵陰森森笑道,「想嚇唬我,你還嫩了點兒!」


    「勾結土匪燒殺搶掠,那是殺頭的罪!即便你逃了,你爹娘能逃?少不得一個連坐的罪名下來,還有你哥,還考什麽科舉,隻怕天下讀書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他!」


    傅昭腦子飛速旋轉著,不著痕跡觀察他的神色,邊說邊偷偷後移,「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二堂哥,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傅文淵聽得有些發愣,一抬眼看她溜出去好遠,醒轉過來怒道:「小丫頭竟然也學會耍心眼,我弄死你……哎呀!」


    有人斜裏衝出來,將他撞了個四仰八叉。


    傅文淵爬起來一看,「王大河,你他娘找死!」


    王大河渾身顫得好像風中的枯葉,從路邊柴火垛抽了條棍子,結結巴巴說:「招、招娣……跑。」


    傅文淵舉著大刀,「敢和老子作對,老子活劈了你。」


    「手下留情——」王大嬸飛奔而來,死命將兒子往回拽,「你不要命了?快回去!」


    傅文淵狂笑不止,「村裏的人都聽著,爺刀上可不長眼,不想被滅門就老實在家待著,誰敢多管閑事……」


    他劈頭就朝王大河腦袋上砍去,刀還沒落下,自己腦袋反而先挨了下。


    是傅昭,她又跑了回來,手裏握著半截的樹枝。


    疼痛徹底激怒了傅文淵,他一擦頭上的血,撇下王氏母子過來追傅昭。


    王大河還想去救人,奈何他娘死死拖著,「兒啊,那是土匪,殺人不眨眼的土匪,你去就是個死!」


    這年頭,土匪屠村不是新鮮事,遇到隻搶東西不殺人的土匪,都要燒高香謝老天爺保佑。


    黑暗中,有人把門關得更嚴,有人已悄悄從村裏溜出去,躲到後山。


    隻有傅家燈火通明,土匪們點燃數根火把照亮,將傅家糧食搬了個空,正要打道回府時,匪首見傅文淵抓著傅昭過來,聽他討好笑道,「大哥,這丫頭是小弟孝敬您的。」


    傅家二老委頓在地,聽得此言,仿佛焦雷無端在頭頂炸響,立時麵無人色,杜氏深知名節對女子的重要,失聲叫道,「給銀子給糧食我們都認了,可不能作踐人!」


    她跌跌撞撞跑到匪首麵前,撲通一聲跪下,「求求你,我就剩這一個閨女,不能再出事,給條活路吧……她、她許過人家,她男人可是安國侯府的少爺!」


    「侯府的媳婦,糊弄誰呢!」匪首嘲笑道,「這婆子滿口胡話,侯府的少奶奶能跑到這犄角旮旯的鄉下?」


    因方才與傅文淵廝打過一陣,傅昭已是鬢發散亂,衣襟也被扯開,她一手捂著領口,一手掙紮著,又氣又急,又羞又恨,嬌喘籲籲,雙頰緋紅,看得匪首心頭一陣急跳。


    他踢開杜氏,一把扯過傅昭,哈哈大笑,「哎呦,仔細瞅瞅這妞長得還真不錯。好小子,有你的,今兒個要給你記頭功!」


    「畜生——」傅老爹目眥盡裂,但他怎是土匪的對手,不過須臾就被打得滿頭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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