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也與章華第一次見她時大為不同,她身穿粉紅立領中衣,外罩海藍鑲邊月白底兒寶藍竹葉紋緞麵對襟褙子,下著白色百褶裙,裙下一雙玲瓏小腳,行動間若隱若現,與京城閨秀相比,絲毫不落下乘。


    別說章華,就連孟嬤嬤都晃了下眼。


    傅昭行了個福禮,因笑道:「不知您前來所為何事?」


    「啊?哦……咳咳,」章華回過神來,清清嗓子,若無其事說,「本公子來是給你提個醒兒,趕緊麻溜兒地離開洛哥,省得日後難堪。」


    孟嬤嬤聞言大吃一驚,暗道這位大爺怎如此不會說話,卻聽傅昭咯咯笑了幾聲,隨即橫眉冷冷道:「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又算哪個,憑什麽管到我和洛樺頭上?」


    「是啊,章爺,夫人早已和樺哥兒成親,您這番話可說得不大得體。」孟嬤嬤扶傅昭坐下,慢悠悠道,「還好樺哥兒不在,若是他聽到,隻怕朋友都沒得做。」


    章華急得跳腳,「嬤嬤,您也向著這丫頭說話?她有什麽好,如何比得過周姐姐?洛哥那麽英明神武的一個人,娶個鄉下娘們簡直是個笑話!」


    傅昭氣得麵白如紙,心中一股邪火竄來竄去,若是以前,她早不管不顧跳起來,狠命與章華撕擄一番,可是現在……她閉閉眼睛,強迫自己平穩下來,端茶說道:「送客!」


    門外立時進來兩個粗使婆子,不甚客氣地「請」章華出去。


    章華漲紅了臉,胳膊一掄揮開那兩人,氣呼呼道:「我大老遠跑來給你報信,你也忒不識抬舉!我可告訴你,安國侯府向周家提親了,要給洛哥定下周姐姐!」


    好似一聲焦雷晴空中猛然炸響,傅昭驚得嘴唇發白,這個消息太驚人了。


    孟嬤嬤身形也是一顫,嚴肅的臉難得浮現一絲驚慌,顫聲問道:「章爺,此話當真?」


    章華冷哼一聲,「我犯得著騙你們嗎?若不是看洛哥對她有幾分情意,我才懶得跑來報信兒——我離京的時候,可聽說周家有意應下這門親事,鄉下妞,你是比不過周姐姐的,要不然做妾,要不然自請下堂,另尋良配吧。」


    最初的震驚過後,傅昭慢慢平複過來,呼了一口氣,方答道:「洛樺和侯府水火不容,絕不會承認這門親事;而且洛樺早不是侯府的人,他們沒有資格替他說親。」


    她看了一眼章華,似笑非笑道,「你口口聲聲把周姐姐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想來必是周家傾盡心血培養出來的人物,周家會舍得讓她嫁一個‘奸殺庶妹’的聲名狼藉之徒?此門親事,周家不會答應。」


    章華愣了半晌,忽道:「說的頭頭是道,還懂得用成語了,半年多不見,你怎麽跟換了個人似的?」


    傅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滾吧你!」


    孟嬤嬤此刻也明白過來,失笑道:「這必是侯府想出來刺激你的法子,激你上京和他們理論。」


    見傅昭不當一回事,章華惱恨道:「周家不願意,耐不住周姐姐願意,我臨走時見了她一麵,她說好不容易才等到侯府提親,若是家裏不同意,她就不活了。」


    傅昭頓時沉默了,良久才道:「洛樺不會承認的。」


    章華目含憐憫地看著她,「洛哥喜歡哪個我不好說,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告而娶,為無後也——洛哥娶你並沒有告訴家裏,若真論起來,你們的親事也未必站得住腳。」


    他頓了頓又說,「安國侯府那群黑心賊,我也極其憎恨厭惡,可這是繞不開的血親。說句不好聽的,洛哥爹娘就是對糊塗蛋加窩囊廢,事事聽從太夫人,若是洛哥不認,他們真能以死相逼。」


    「當今最重孝道,洛哥在朝中又樹敵不少,難免有人拿此生事,你不知道那群禦史的嘴,芝麻綠豆的事都能說成危及社稷……洛哥好容易要起複,經不得折騰。」


    傅昭靜靜地聽完,目光幽幽地上下打量章華,章華一怔,略有些不自然道:「我沒唬你,你長於鄉野不懂這些彎彎繞——孟嬤嬤你是明白人,你怎麽說?」


    孟嬤嬤張張口,什麽也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兒地歎氣。


    傅昭略思索片刻,站起身從容說道:「你說得對,我鄉下丫頭不懂朝堂上的事,隻一條我心裏清楚——我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時候,不要擅自決定。孟嬤嬤,我要去宣府,讓洛樺拿主意。」


    章華萬沒料到她竟會做這個決定,結結巴巴說:「你去找洛哥?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傅昭又是一個白眼送給他,「我知道你的意思,巴不得洛樺和你周姐姐在一起,我偏不讓你如意,我就占著洛夫人的位子,我氣死你!」


    章華氣得臉色鐵青,偏傅昭壓根不抬頭看他臉色,隻好一口接一口喘著粗氣,拉著孟嬤嬤說:「嬤嬤勸勸她,洛哥在前線打仗,不能讓他為後宅之事分心,這丫頭也忒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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