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聲響中,傅昭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霍然起身,緊張又興奮說道:「豆兒,我聽到他的聲音了!」


    豆兒目中閃著不可置信的神氣,「夫人,這亂哄哄的,怎麽可能聽得見?一準兒是您太過想念老爺,聽岔了。」


    傅昭顧不得解釋,疾步奔出帳門,豆兒怕她被人群擠到,忙緊跟出去護著。


    不知幾百名軍士經過,全部軍士都是一色簇新的號衣,人頭攢動,手中舉著的矛戈、身上披著的盔甲,在燦爛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照得傅昭幾乎睜不開眼,又怎麽認得出其中哪個是洛樺。


    傅昭直急得站不寧坐不穩,滿腦子都是洛樺的模樣,隻想與他早些相見,一時不顧什麽矜持羞澀,踮起腳尖張望著,使勁喊他的名字。


    她突兀地出現在滿是男人的軍營,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這般叫喊,更引來無數目光,豆兒沐浴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羞得幾欲鑽到地底下,真想捂住夫人的嘴,求一句:「夫人,咱們就安安靜靜等著不成嗎?」


    宣府天高雲淡,正午的日頭毫無遮攔地放著明晃晃的光,照得四下白花花一片,傅昭一聲接一聲竭力喊著,但隨即被淹沒在軍士的哨聲和笑聲裏。


    周圍的嘈雜吵鬧變得遙不可聞,豆兒說了什麽也沒聽到,傅昭漸漸停了下來,隻覺心口發酸,卻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阿昭?」


    傅昭身子猛然一顫,抬頭望去,恰與他又驚又喜的眼神對上。


    洛樺連踢帶踹轟開眾人,大踏步過來,一把握住她的纖腰高高舉起,朗聲笑道:「阿昭,真是你?聽到你的聲音我還以為在做夢!」


    傅昭一下子飛了起來,清風從耳畔吹過,天在旋,地在轉,如飄如落,她忍不住笑起來,「別轉了,好暈。」


    洛樺將她輕輕放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縱有千言萬語,也隻得暫時忍著,他叫過一人道:「回去告訴畢大人,我有事回城,今晚除非天塌下來,否則不許打擾我!」


    傅昭補充一句,「尤其是有個叫章華的,不許叫他來搗亂。」


    「他又惹你生氣?」


    傅昭撅著小嘴,沒好氣道:「若不是他故意使壞,我早就到了。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兒,等回去我慢慢說與你聽。」


    此時章華坐在畢力大帳中太師椅上,他一條腿蹬在矮凳上,一隻手不停地叩著桌子,有點不耐煩地等著主人。


    等待是最容易讓人焦躁不安的事,章華窩了一肚皮的火,幾次氣急敗壞地跳腳讓小兵去喚畢力,人家都回一句話,「大人在議事,不敢打擾,還請您稍安勿躁。」


    他要自己去找洛樺,還沒邁出帳門就叫人架了回來,「章爺是金貴人,軍營裏頭兵器太多,磕著碰著可不是好玩的。」


    這分明是故意把他給看管起來!章華氣得咬牙恨道,待今後回了京城,到老子他的地盤上,看我怎麽收拾你個龜孫兒!


    直到寒星滿天,畢力才出現,滿臉歉意,抱拳行禮道:「真是對不住,因商量著如何反攻韃靼,不知不覺竟過去一天,讓章爺久等,在下給您賠罪。」


    章華直挺挺受了他的禮,冷哼一聲,「你困了我半日,也該放我去見洛哥了。」


    畢力訝然道:「你不是來找我的嗎?」


    「呸,我找你作甚?廢話少說,我知道洛哥在這裏,趕緊帶路。」


    「這恐怕不太方便,將軍……洛爺不在這裏,他回城了。」


    章華忙叫人備馬。


    畢力攤開雙手,無不遺憾道:「這恐怕也不行……此乃戰時,從酉時至卯時執行宵禁,城門已閉,您要入城,隻能等明天了。」


    章華心知被他耍了,額上青筋暴起,原地轉了兩圈,卻沒有發火,頹然往椅子上一癱,擺手說道:「單憑你沒這膽子攔我,必是那鄉下妞先找著了洛哥,告了我的黑狀。」


    「這話說得不對!」畢力微微一笑,「那是洛夫人,您對她無禮,就犯了洛爺的忌諱,平白壞了您和洛爺的交情,何必呢?」


    章華聽他的話似乎也對傅昭多有回護,瞠目瞪了他半晌,撓頭苦惱道:「那丫頭有什麽好,你們一個兩個都替她說話?」


    畢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沒事琢磨別人家媳婦幹什麽?這兒的羊肉最好,走,喝酒吃肉去。」


    傅昭坐在紅木浴桶裏,狠狠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說:「準是那個姓章的背後念叨我。」


    豆兒提了桶熱水倒進去,「您讓老爺教訓教訓他,我看他說話對老爺挺尊重的……夫人,用不用端盆炭火來?」


    宣府地寒,雖已三月,屋裏不燃炭火還是覺得冷,傅昭讓她去準備,結果是洛樺端著炭火推門進來。


    傅昭急忙往水下縮,惱羞道:「你進來做什麽?」


    洛樺挑眉一笑,難得露出捉狹的神色,「自然是……服侍夫人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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