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之後背的傷很重,他沒辦法行的太快,那血一直順著地上流,不管停在哪家,都會被追蹤到。


    他此時躲在一顆柳樹上,沒了辦法。


    他伸手點住穴,好叫血流的慢些,而後一個躍身,紮進河中,那血很快在水中散開,如同丹青紙筆洇進水中洗出的朱砂丹紅。


    眾人匆忙趕來,尋著血跡,在一顆樹幹上發現了蹤跡,順著血跡看過去,果不其然,有腳踩過樹幹摩擦痕跡。


    領頭使了個眼色,眾人不動聲色的綁上繩索,然後悄無聲息一個個魚貫而入,在水下靈活的遊動,如同長蛇。


    獵鷹在天空盤旋,一圈一圈的打轉。


    水波如褶,一圈一圈泛起漣漪。


    待人全數入了水,江煦之從水中伸出頭,冷冷的看著水麵,立在水中的老樹擋住了他整個身子。


    他早料想對方會順著痕跡追蹤過去,於是在樹幹上摩擦出痕跡後躍入了水中,隻是躍入水中後又打了個轉,直接藏進了這蒼天大樹的背麵。


    黑暗中,男人眼神冰冷的出奇,他眯起狹長的雙眸,玩味的看向長空中一圈一圈打轉的獵鷹,足有七八隻那麽多。


    可是這鳥始終是鳥,他緩緩的將手從水底抬起,而後一抬手,手中的幾條魚利落的全數丟去春沿街岸上。


    他迅速埋於水下,憋著氣。


    那鷹見河岸上有魚在撲打魚翅,一個盤旋,衝著地麵俯身衝了過去,趁著時機,江煦之迅速的遊回樹後。


    河對岸的春沿街此時仍舊燈火通明,因著勾欄院,整條街都是徹亮,縱使旁的商鋪早已歇業,卻與長陵街截然不同。


    一條河,兩方天地。


    女子香肩微露,男子袒胸露乳,靠著二樓的雕花窗,還能隱隱聽見唱曲兒的姑娘似癡似嗔的柔媚嗓音,嬉笑怒罵眾生相,隻在那紙醉金迷的溫柔鄉中陶醉了去。


    江煦之靜靜等著周圍一切都安靜了去,獵鷹也收攏了翅膀。


    忽然,漫漫長空綻出粲然煙花,一束又一束,劈裏啪啦,照亮了整個京都,女子高聲笑。


    江煦之低聲暗罵,急忙遊到岸邊上了岸,又翻身越過護欄,還沒踏過幾戶人家的屋簷,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追趕了來,腳步聲並不繁雜,他豎起耳朵,靜氣凝神。


    轉身一看,隻見黑暗中,一雙眼睛發著幽幽的光,死死的盯著他,嘴角笑意猙獰如野狼。


    一名死士不知何時發現了他,為了避免被更多人看見,江煦之轉身就跑,翻身靈活躍入了一間破敗的小巷,身後人窮追不舍。


    刀光劍影中,兩人誰也不說話,對方那手法來的狠戾,刀刀直指命門,江煦之也不甘示弱,但每一劍卻是帶著留活口的意思刺向四肢筋腱。


    許是受傷又失血過多的緣故,江煦之整個人開始力不從心起來,他費力的甩了甩頭。


    就在江煦之即將刺中對方時,忽然自他身後不知從哪又冒出一人,那人似是有備而來,手持雙刀軟劍徑直甩向江煦之,這次卻是一隻絞住了江煦之的手腕,他心下一沉,抬手便去劈砍對方的劍。


    身後人得了時機,手中長劍刺向江煦之後背,受傷的地方又中一劍。


    江煦之抓準時機,顧不得疼痛,迅猛的用手中長劍劈斷了困住他的軟劍,削鐵如泥般。


    對方似乎沒想到江煦之能跑掉,還愣神在自己的軟劍中。


    江煦之接連受創,哪裏能支撐住,一個屈腿,因受不住力單腿跪倒在地,帶著同往日截然不同的狼狽。


    因為受傷的緣故,江煦之額上青筋暴起,虛汗頰流,怒意在這一刻被徹底激發,他猛然抬頭,原先還帶著漠然倨傲的神情,此時已經殺意漸濃,緊抿的薄唇忽然緩緩勾起,似乎藏著說不出的興奮。


    眼底一片猩紅,這一次,不再刀下留情,刀刀斃命。


    他已經殺紅了眼。


    「噗呲——」那長劍迅速穿透男人的胸口捅了出來,男人鐵布罩衫被利刃劃破,隻見他方要抬頭去迎江煦之的利劍,手卻還未抬到半空,就被刺中。


    他不可置信看向自己胸口,劍紮在他的心口處,血都沒來的及留下來,江煦之倏然抽回劍,優雅的收劍,眼神輕蔑的看向前一秒還活蹦亂跳的男人,此刻已經轟然倒地。


    身後的人有些被驚到,用怒吼想要去除自己的恐慌,發狂一般嘶喊著,那聲兒尚未來得及發出,隻是張了個口型,江煦之又一個矯健閃身,越過對方頭頂,撲哧一聲。


    男人緩緩跪倒在地,江煦之出現在他身後,眼神中帶著耀眼璀璨的光,他伸手擦去唇瓣的血。


    而後彎腰幹脆利落的抽回劍。


    巷子外的街道上此時已經有火把明明滅滅的光映照在巷內的牆麵上,大部隊的腳步聲朝這邊趕來,有人壓著嗓子道:「不能生擒,那就要死的,務必幹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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