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話再未提及,眾人皆明其意,現下宮中結黨營私同各皇子分割出隊伍,九子奪嫡,隻等著陛下立太子,而陛下遲遲不立太子,也有他的考量。


    別看陛下今日身子骨爽利,可是這大病小病卻是絲毫不停,俗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而趙錄尚書事在宮中的官職可大可小,掌控尚書台,事輕重口自決定,天子若無異議,據案處正。


    寧王此番有意無意,實在是故意摸黑歪曲,隻想給那口中的刺客定個死罪。


    寧王見江煦之麵不改色,絲毫尋不見慌亂,遂搭話訾笑道:「將軍,您說是吧?」


    江煦之這才懶洋洋的看向寧王,眉眼含笑,吐字清晰,如錚錚玉珠落在地麵上:「是不是我倒不知,隻是,說來奇怪,趙大人家中失事,寧王怎麽比趙大人本人還要清楚?莫不是當時您也在趙大人家中不成?」


    這一句話,叫寧王臉色登即暗了暗,表麵說的輕輕鬆鬆,其暗指他同趙忠結黨營私之嫌。


    寧王麵色僵硬,沒成想反被江煦之將了一軍。


    天子多疑,緩緩扭頭看向寧王,狐目微眯。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隻聽寧王哈哈一笑:「說來好笑,我這府邸同趙大人臨的近,那晚火光通天,我恰好觀星,可不就隔著中間幾戶人家瞧見了?第二日一問,果然趙大人家中出事,好在也就死了幾個軍士,尚未引起更大的禍亂。」


    他原想將江煦之拽進坑中,未成想,倒是叫自己進了深坑,不過聽趙忠那般描述,功法如此高深莫測的,除了江煦之,實難找出第二人,趙忠是個蠢的,好在還算聽話。


    聽寧王這般說,連忙點頭,顫顫道:「實在是沒想到。」


    江煦之勾唇謔笑了聲,眼角眉梢深意更重,他微微調整了姿勢,一隻手搭在膝上,兩條腿微微交疊在一起,整個人稍稍前傾,擺出一個舒適且慵懶的姿態,全神貫注的看向射場。


    周圍不少管家小姐羞怯怯的去偷瞄,自從他坐下,那偷摸打量就不見少。


    以往都是傳聞玉麵修羅,豔絕大昭,不負盛名。


    今日頭一回這麽近的見著,更是引得不少女眷開始癡心妄想,甚至開始籌謀如何叫江煦之能注意到自己,雖說那鬱清梨死纏爛打皆有耳聞,可是到底男未婚女未嫁,便做不得數。


    依著他的身份地位,怎麽可能會娶一個打秋風的表小姐?


    這一場比試實在是寡淡,看的寧奕昏昏欲睡。


    比試已經出來了,就在要開始第二輪競相追逐的比試後,隻見白鈴公主忽然站起身子,招呼一名宮人過去,給她遞了一把弓。


    寧奕忽而來了興致。


    隻見白鈴走到射場中央,對天子施禮道:「久聞中原人射藝奇巧,今日一見,果然所言不虛,既然這射禮已經角逐到後半段,不知,白鈴可否同大昭的各位才俊比試一場?」


    白鈴公主說話時,聲音婉轉動聽,整個人更是柔媚俏麗。


    周圍原先已經擺好動作的男子皆是循聲望去,那三魂七魄悉數便被勾了去。


    白鈴公主也不避忌目光,同大昭沉澱積蓄的內斂背道相馳,她明豔的如同一輪朝陽,眉眼若三月春水,卻越過眾人,看向江煦之,眸子中盈盈珠光宛若浸潤裏冬月初雪,含情脈脈。


    天子好樂,原先一場一場看下來,也稍顯疲倦,現下中途突然加入一人,倒是覺得新鮮,隧道:「白鈴公主若是願意一試,自然無妨,隻是我們大昭的男子自成童時便開始拉弓射箭,這賽場無尊卑,亦無男女之分,若是太公正,恐怕你會招架不住。」


    白鈴眉尾挑了挑,而後笑著道:「陛下放心,白鈴自己開的口,自然不需要諸位讓我,若是輸了,便隻當是討個樂子,各位總不會同我一介女流當真。」


    後麵的話也算是識相,沒有再說。


    言畢,眾人哈哈大笑,尤其是那位紅衣公子哥兒,單手叉腰,將弓撐在掌中,抵著地麵,耍著威風懶洋洋道:「白鈴公主,若是輸了,你可不許哭鼻子,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讓一讓你——」


    最後一句顯得輕佻,一副二流子做派。


    白鈴勾唇笑笑,也沒拒絕:「那便先謝過這位公子。」


    寧奕嘖了一聲,用胳膊肘戳了戳江煦之道:「你猜,她會不會哭?」


    江煦之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心思卻全然不在射場中,而是時不時回身望一下,直到確信那粉色身影還在視線範圍內,才溫溫吞吞回了句:「不見得。」


    寧奕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在回誰?」


    惜字如金的江煦之,冷冷吐出一個字:「你。」


    「為何這麽說?我聽說他們小宛國人可不擅長射箭,再說了,一個女兒家,能拉滿弓?要我說,當給她一副小兒學弓時拉的弓,免得說我們大昭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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