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奕說的唾沫橫飛,那口吻似是仍對白鈴的不屑耿耿於懷,隻等著看她笑話。


    江煦之笑了笑沒說話,他沒興趣,加之後背還在隱隱作痛,更是心思全數不在射場上。


    寧奕見他不說話,也自覺沒趣,扭頭去同身邊的侍衛說話,侍衛自然是迎著風拍馬屁,寧奕倒是聊開了,好不高興。


    白鈴站在中間,一群人一個一個將箭射出,均是十環,分不出好壞,白鈴那弓倒是拉開了,卻遲遲沒有射出,就在眾人揚聲叫她射的時候。


    白鈴忽然笑了一下,笑聲朗朗,而後鬆了手,放下弓對著眾人道:「不過我覺得步射沒意思,不如我們換馬射。」


    這話一出,惹的全場哈哈大笑,越發篤定這個小宛國的公主不會射箭,且不說她那四肢無力的模樣,開了弓又不放箭,這下要換個法子來拖延功夫,總歸都是要丟臉的。


    寧奕篤定道:「你瞧,我就說她不會。」


    江煦之拿起茶盞淺淺飲了一口,笑著搖了搖頭。


    來者皆是客,既然白鈴要馬射,那眾人便依著她馬射,左右都是笑話,不如盡興,得美人一笑才好。


    隻是這馬射不同於平地步射,其難不可以道裏計,馬的動作人難掌控,求的是快準狠,須以箭二枝連弓弝把定,騎時左手挽弓,右手攬轡,馬一縱時左跨便搭箭當弦,望靶根射,尋常人極難百發百中。


    雖說這些能留下進入總決賽的青年男子步射穩健,可是輪到馬射,誰也說不準。


    眾人先是接過宮人送去的酒水,行畢鄉飲酒禮,而後翻身上馬。


    一聲令下,箭支刷刷搭弓上弦,獨白鈴不緊不慢的將箭搭到弓上,江煦之微微眯了眯眼睛,隨即看向她身邊的一眾人,斬釘截鐵道:「贏了。」


    寧奕不解:「誰?」


    見江煦之揚起下巴點了點白鈴。


    寧奕頗有些不服氣:「你還沒看,就知道別人輸了?這細皮嫩肉的,能拉滿弓我都算她厲害。」


    江煦之慢條斯理的解釋道:「引弓潦草,骨節不直,專用筋力開弓,使前肩低於後肩,難以精進。」


    寧奕聽的一知半解,又問:「可是方才步射你也尚未瞧出一絲半點的不對勁不是?而且我瞧著那裴大人家中的小兒學的倒是挺不錯,若是放進金吾衛裏,你說,如何?」


    「說了你便聽?」江煦之斜了他一眼,「急於求成的功利心最為明顯,一心在於中靶,無視全身射姿,縱使中靶,也不過是偶中,現下離了平地,馬射不見得能中,若是帶去行軍打仗,也用不上,他的刀尚未出鞘,敵軍的箭已經落進了陣營裏。」


    「再學幾年吧。」


    寧奕還是不信江煦之這一套,管他急於求成還是什麽,隻要是中了那就是贏了,總歸不會落了那小娘的下風。


    卻在江煦之話音剛落中,裴大人家中的公子裴義雲率先射出了箭。


    「十環!」


    寧奕連忙喝彩,同眾人一齊道:「好!」


    隨即有意無意瞧了瞧江煦之,似是賭氣,江煦之揚唇,玩味一笑,並不在意,拿起桌上的杯盞,飲了一口,指尖摩挲著杯緣,似有意無意的把玩。


    鬱清梨此時正在後排分發使用裝和傳單,她將試用裝的小樣粘帖在傳單上,小心翼翼的繞過觀禮者,在最後麵的女眷中小範圍分發著,女眷們覺得新奇,同鬱清梨攀談起來,她們不喜歡這射禮,來也不過是為了能夠相看男子。


    現下那個什麽白鈴公主已將眾男子視線吸引了去,她們更是心下酸意湧上心頭,倒不如同這小娘討教些美容養顏的方子。


    鬱清梨大大方方同她們說著小樣的使用方法,搭配什麽最好,卻並未送搭配的樣品,而是狡黠一笑:「眾位小姐不如改日尋個空檔,來我鋪子,我再同你們一一詳解,也好對症下藥,為大家專人定製。」


    這話說的,極為吸引人,要不是礙著不好現下離席,早就遣著鬱清梨立刻帶她們去了。


    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叫這邊開小差的一群人嚇的一激靈,尋著視線看去,隻見那白鈴公主的箭恰好正正的劈開了裴義雲的箭支,裴義雲的箭尾搖搖晃晃。


    馬射這一輪中箭的人,寥寥無幾。


    僅有的裴義雲那箭就這麽叫白鈴射開,仿佛鬧著玩一般輕輕鬆鬆。


    裴義雲麵色青紫,方才大放厥詞的模樣,眾人看的清清楚楚,一時間竟是有些惱怒,道:「公主自己的靶不射,好端端射我的做什麽?比賽裏可沒有說要射中對手的箭才算贏這一規定。」


    白鈴不屑的翻身下馬,笑道:「你的步射技藝不精,怎好賴我頭上,我想要的對手不是你,不如速戰速決。」


    這話極不留情麵,等到說完,旋即邁開步子直接走向了江煦之,那目光定定的看向江煦之,說的話卻是對眾人的:「不知各位還有誰要同我比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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