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現下隻想衝到場上替了江煦之,真是瘋了,瘋了。


    早知現下這樣,方才就應該不顧一切的攔下江煦之,明明中途應該離席,也不知自家主子怎麽就鬼使神差的留下了。


    江息溪啐了一口道:「妖女!這不射也罷,這不是為難人麽?」


    話雖這麽說,心內卻是極不服氣。


    寧王坐直身子,頭微微前傾,嘴角譏笑。


    眾人隻等一聲放箭。


    江煦之和白鈴同時搭弓上箭,馬在胯下焦躁不安的踱步,似乎也受到了氣氛的影響,江煦之仍舊穩如泰山,白鈴上半身微微晃著,麵上仍不顯山水,而後二人緩緩開弓,眯起了眼睛。


    「嘭!」箭尾連續打圈晃。


    在場眾人,全體站起身子,驚呼聲溢於言表,都中了?!這竟然中了?!


    立著的六個人有人全身哆嗦,嘴角發白。


    判官急忙跑過去看箭,旋即衝這邊觀禮席喊道:「中了!中了!」


    場內嘩然,竟然是平局?


    「等等……」


    判官走到白鈴那隊伍中,有一人麵色發白,自哆嗦之時便沒有停過,到後來箭已經離了弦,現下還是顫抖不停。


    他拿著紙筆,走到那人麵前,叫他攤開掌心,隻見那人手中全是血,被箭磨得血肉模糊,此刻競相往外湧血珠子,濃稠的獻血湧出一團,判官忙喚禦醫上前。


    場內忽然爆發出轟鳴掌聲,久久不絕於耳,眾人目光都追尋著江煦之的身姿,男子高坐馬上,身如青鬆,叫人恍惚生出敬畏感。


    鬱清梨被氛圍帶動,也啪啪拍著巴掌。


    江煦之一行人中,未有一人受傷,且青果完好無缺,除了青果中間一個圓潤的洞,足以見速度之快,快到果子都來不及裂開,可白鈴這邊卻不一樣了。


    不僅有人受傷,那軍士中,有一個青果直接碎裂,再看向箭,雖說中了十環,可是同江煦之的正中央卻有差別,她的位置偏高,險中邊緣,高下立現。


    江煦之眼中帶著清冷矜嬌的神色,眸子越過人海在搜尋著什麽,終於找到方向。


    他目光追著粉衣少女的方向,瞧見她因激動而漲紅的臉,目光沉沉若碧波,唇角不自覺隨著她月牙眼而一齊揚了起來,心內有種說不上來的愉悅。


    好像,這一箭也是值當的。


    寧王卻吃癟一般,將那骨節捏的咯吱作響,心下疑雲遍布:「不是他?」


    不可能,怎麽會不是他,那晚那麽個處境還能全身而退的,除了江煦之,決然不會有旁人。


    莫非——當真另有其人?


    皇上看江煦之贏了,頗為高興,對寧王道:「你瞧,是不是有當年江家老侯爺氣勢?」


    寧王拳頭攥的在腿上震顫,麵上仍是笑意盈盈,違心應道:「是,真是青出於藍。」


    白鈴大大方方翻身下馬,見江煦之也下了馬,隨即嬌笑道:「玉麵修羅果然是不負盛名,今日這場比試,叫我們小宛國大開眼界,回了小宛國,我必定要小宛國臣民同鎮遠將軍好好學習才是。」


    江煦之回以抱拳,再未多言其他,徑直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


    一落坐,才自覺後背盡濕,好在鬱清梨昨日給的皮質馬甲密不透風,捂住了那傷口,隻是因為尺碼並不合適,方才抬手倒是有些不便。


    不過索性她機敏,否則今日恐怕要打濕外衫,叫寧王等人瞧出端倪。


    那晚掀開鬱清梨給的包裹,見到裏麵是一件棕褐色皮質馬甲時,江煦之的確是驚訝的,他沒想到鬱清梨竟然能想到這些,甚至連將要發生的,都有感知一般。


    寧奕見他落了坐,嘴角蒼白,調笑道:「瞧你,不過是場比試,嚇得滿頭汗。」


    江息溪大喇喇道:「七皇子這話可就說錯了,莫說我哥哥,就是您在,您恐怕還不如我哥哥呢。」


    因著寧奕同江煦之素來交好,幾人說話時也就不避防些什麽,皆是哈哈大笑,唯獨江煦之一動不動。


    鬱清梨看著他不再似往日坐如鍾一般時就知道,他傷口裂了。


    射禮結束後,天子大悅,連著前些日子江煦之回程尚未擺接風洗塵宴,這次直接一並賞了個靠近校場的府邸,叫嘉印府,至於那府邸,好巧不巧,偏偏挨著鬱清梨的繡坊。


    回程的路上,江息溪嘰嘰喳喳個不停,一會說方才的盛況,一會又問鬱清梨話,好不得意,仿佛摘得魁首的,是她本人:「你瞧見我哥哥了嗎?是不是很英姿颯爽!要我說,那個白鈴也沒什麽,到最後還不是比不過我哥哥。」


    這話傳到馬車外,江煦之沒忍住豎起了耳朵,他也不知道為何,就那麽好奇馬車內的人會如何回答,不過他大抵也猜得到,嘴角情不自禁地彎出一抹弧度,連著近日冷若冰霜的寒眸都浸潤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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