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接過喜姑遞來的帕子拭了回眼角。


    許氏和霍令儀聞言也跟著默了一回,這事雖已過去有一段日子,可每每聽及難免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哀傷。等過了一瞬,許氏才開口朝座上之人說了話:「娘娘切莫傷懷,夫君一生征戰沙場,如今為國捐軀也算死得其所。」


    她說是這般說,袖下握著帕子的手卻還是免不得握緊了幾分,隻有強忍著才能把那悲痛埋於自己心中。


    霍令儀自是察覺到了母妃的悲痛,心下也跟著溢出一聲綿長的歎息,她們身為臣下終歸隻能按著上位者口中的大義說句無礙……可這其中種種哪能當真無礙?她想到這,私下便又握了回母妃的手,等人平穩了心神才鬆開了手。


    秦舜英自然也察覺到了她們底下的動作,不過她什麽都沒說,隻是落了手中的帕子置於膝上。她的眼眶仍泛著幾許紅,麵容卻依舊是雍容華貴的,眼看著兩人口中是繼續說道:「倒是本宮惹你們傷心了……」待這話說完,她便又看向許氏,跟著言道:「你素來身子弱,本宮前些日子著太醫院製了些上好的養身通氣丸,等回去的時候你也帶些回去。」


    等許氏應下——


    秦舜英才又跟著幽幽一歎:「世子年幼,往後這王府上下可還得靠你們母女撐著呢。」


    這話剛落,外頭便又起了一陣動靜,伴隨著一陣佩玉聲響跟著一道嬌俏的女兒音:「母後,我聽聞令儀來了?」


    人還未至,聲卻先行,正是安平公主周承棠……宮中子嗣並不算多,公主更是隻有這一個,周承棠身為皇後嫡女、太子胞妹,自幼便是被人嬌寵著長大。因此她這番未稟而入,這殿中眾人自然也未覺得奇怪。


    沒過一會,那布簾便被人打了起來,卻是一個約莫十五餘歲的姑娘立在簾外。


    她穿著一身繁複宮裝,身上的裝扮無一不是出自宮中的巧匠之手,眉目如畫,遠遠瞧著便恍如那神仙妃子一般。


    周承棠一手握著簾子,一麵是先看了眼殿中,待瞧見坐在位上的霍令儀,一雙杏眼還是免不得閃了一瞬。可也不過這會功夫,她便笑著落下了簾子朝秦舜英走去,口中是嬌嬌一句:「母後真是的,明知我念著令儀也不知與女兒提前說上一聲。」


    「你這丫頭卻是越發不知規矩了……」


    秦舜英話是這般說,麵上卻是遮不住的笑意,哪有半分責怪的樣子?她膝下隻有一雙兒女,兒子自幼被立為太子,十歲之後便去了東宮平素也鮮少得見,可女兒卻是自幼在跟前長大的,知冷知熱的免不得便更加疼上幾分。


    她這話說完是笑著伸手點了點了人的額頭,口中半是嗔道:「滿眼隻有你的好姐妹,也不知去給信王妃先請個安?」


    「娘娘,不必……」


    許氏這話還未曾落下。


    周承棠便已笑著先給她打了個禮,禮數周全,口中是喚人一聲:「信王妃。」


    許氏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麽,她半側了身子受了人半禮,等兩番又打了見禮,周承棠才又握著秦舜英的袖子輕聲與人撒起嬌來:「母後,我與令儀許久不見了。」


    她一副女兒嬌態,自是惹人開懷。


    秦舜英知她心思便也未曾攔人,隻笑著與人說道:「讓你們陪著我們說話倒也顯得拘束,既如此,你便帶著晏晏去外頭四處走走……」等這話一落,她才又握著周承棠的手跟著一句:「你可得好生照顧人家,若是讓晏晏受了委屈,母後可饒不了你。」


    「母後——」


    周承棠輕輕翹了嘴,聲音嬌嬌卻是不依人這般說道,等秦舜英又柔著聲說了句好話放了行,她才笑握著霍令儀的手往外頭走去。


    ☆☆☆


    等出了未央宮。


    周承棠便打發了幾個宮人退後幾步,她卻仍舊挽著霍令儀的手往前走著。長廊之下,她嬌俏的麵容微微半側對著人,一雙杏眼一閃一閃得顯露出一副靈動模樣:「我聽宮人說,你前些日子一個人跑去邊陲了,令儀,你可真厲害……那處外藩亂民這麽多,你可真不怕出事?」


    女兒家的聲音很是動聽,話語之間也透著幾分擔憂與關懷……


    可隻有霍令儀才知道眼前這幅嬌俏麵容下的人卻是早就對她藏滿了毒意和恨意,前世她在新婚之夜被柳予安拋棄,這燕京城中對她最為嘲諷的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位安平公主。


    新婚之夜——


    她居高臨下得站在她的身前,帶著從未顯露於人前的蔑視和嘲諷俯視著她:「霍令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厭惡你?」


    「你不過是個郡主卻處處受人尊崇、被人追捧……明明我才是這大梁最尊貴的公主,憑什麽世人隻看得到你霍令儀?」


    「好在……」


    「以後這燕京城再沒有你霍令儀什麽事了,什麽扶風郡主,什麽燕京第一美人,不照樣被柳予安說拋棄就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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