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媽媽也頓足,「可惜!」


    「可惜什麽?」白側妃突然打開槅扇,許媽媽話裏的未盡之意,讓她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來。


    許媽媽沒想到被白側妃聽了去,假裝平靜道:「老奴隻是可惜徐氏被放出來了。」


    白側妃卻不信,她又問了一次,「媽媽,你做了什麽?告訴我!」最後三個字已用了十分力氣。


    許媽媽和珍珠見瞞不過,隻好老實招了,許媽媽開口道:「也沒甚麽,我隻是買通了靜園一個婆子,讓她在徐氏飯裏下點巴豆。」王爺在徐氏屋子裏連著留宿兩日,背地裏說她們沉香園什麽的都有,她氣不過才是和珍珠商量著叫徐氏吃個教訓,反正徐氏進了靜園,八成是出不來了。


    哪曉得這回王爺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迷魂湯,居然親自去把徐氏接出來了。


    珍珠點頭作證,「我們也隻是想讓她吃點教訓罷了。」最好是王爺回來的時候,徐氏形容憔悴,耍不了狐媚子手段。


    「糊塗!」白側妃長歎一口氣,可許媽媽和珍珠都是為了她出氣,她又說不了她們重話,隻盼無人發現她們做的手腳了。


    然而天色剛亮,王承恩就帶著人到了沉香園。


    「王公公所來何事?」白側妃在中堂見了王承恩。她看見站在王承恩身後幾個身材粗壯的仆婦就知道情勢不妙,掩飾般地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珍珠端著茶請王承恩落座。


    「姑娘客氣了,」王承恩擺擺手笑笑。珍珠見他不肯坐,隻得幹站著,心裏是七上八下。


    就見王承恩睜著一雙小眼睛,對白側妃拱手道,「還請側妃見諒,奴婢這才來是奉了王爺命令,調查珍珠和許媽媽下毒謀害徐夫人之事的。」


    珍珠端著茶的手一抖,滾熱的茶水潑了她一手。


    「公公說的什麽話,我怎麽聽不懂?」白側妃隻以為是珍珠和許媽媽給徐氏下巴豆事發,論起來,夠不上王承恩所說的下毒。她心裏還有點鬱氣,這王承恩未免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


    「側妃恐怕是不知道有人膽大包天,給徐夫人下了毒藥。」王承恩拿了令箭在手,腰杆挺直,說著一聲令下,「拿珍珠、許氏靜園問話。」


    「奴婢冤枉!」許媽媽一聽毒藥二字就跳腳,高呼冤枉。珍珠聽她一嚎也反應過來了,忙跟著喊冤。


    「快,把嘴堵上,」王承恩淡定自若,手一揮他身後的健婦就一擁而上,把喊冤的珍珠和許媽媽捆上了。王承恩對臉色難看的白側妃笑笑,解釋道:「免得擾了慧姐兒清淨。」


    他不解釋還好,這麽一說,白側妃的臉色就更難看了,總覺得王承恩意有所指。


    王承恩見目的已經達到,氣派非常地告辭出了沉香園,他王公公難得威風一回,可得把王爺交代的事情都辦好嘍。


    人走屋空,白側妃坐在中堂怔怔出神,慧姐兒指證徐氏的話有幾分真,她心裏其實隱有結論,隻是哄騙自己慧姐兒人傻不會說謊罷了。


    歸結到底,還是她嫉妒心作祟,對燕王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


    燕王在見陳嬤嬤。


    「嬤嬤,看來內院還是要勞煩你多看顧了,」燕王語氣平靜。經過一夜,那種怒發衝冠的憤怒已經被他壓製下來了,此時能夠靜下心來同陳嬤嬤說話。


    其實他燕王府的後宅一直不平靜,被人以各種借口送進來的女人都有各自的心思,他沒耐煩同她們周旋,都扔在了後院裏讓她們自己鬥,卻不想有人連靜園都能插得進手去了。


    燕王懊惱自己對後宅的懈怠,因為不能跟太子爭,不願惹父皇猜疑,他一度有些自棄,借著錢氏之死,他作出沉溺於亡妻之痛而放浪形骸的樣子來,很是荒唐胡鬧了一陣,王府裏的女人們大多都是那時候被人塞進府裏的。


    至於白湘君,卻是因她求到了他跟前。白湘君原是他好友程遠的未婚妻子,程遠體弱早亡,白湘君就立誌守了望門寡,結果大梁建立之後,白家有意送白湘君入宮給太子做妾,白湘君不願,就求到了他跟前,隻說希望能夠給程遠守貞,求他納她進府。


    這件事若是放在今日,燕王很想打醒當年那個糊塗的自己,他怎麽就覺得白氏提議很對,以為納她做側妃是成全她和好友呢?


    陳嬤嬤是看著燕王長大的,知道他這時候看著平靜,可心裏憋著氣呢,就順著他的話說:「王爺信得過老奴,老奴就再操心幾年,隻是王府內院總是由我這個老嬤嬤管著不像樣子,王爺看誰好,提一個出來?」


    白側妃是不成了,聽說了白側妃所作所為之後,陳嬤嬤就知道白側妃是徹底沒有翻身的可能了。陳嬤嬤也不知道當年白側妃和王爺之間有什麽許諾,她卻知道自家王爺做不出娶過世好友未婚妻的事情來,真是白擔了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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