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兒……燕王輕歎了一口氣,蹲下身直視著慧姐兒的眼睛,溫聲問她,「慧姐兒,你是怎麽掉進水裏的?」


    大概是想起了落水的恐懼,慧姐兒身子瑟縮了一下,她眼睛看向別處,喃喃道:「是別人推我。」


    「再問你一遍,你是怎麽掉水裏的?」燕王心裏失望,又問了一遍,語氣已經有些嚴厲。


    被燕王的語氣嚇到了,慧姐兒咬著嘴唇不肯開口。


    白側妃忙把慧姐兒摟在懷裏,溫聲勸:「王爺,慧姐兒年幼,別嚇到她了。再說慧姐兒心智單純,哪裏會說謊呢?」白側妃在賭,若是慧姐兒咬死了是徐氏推的她,王爺的心總會偏向自己的女兒的。


    她目光落在燕王與徐氏相握的手上,隻覺十分刺目。


    有了撐腰的人,慧姐兒一下子膽氣壯了,嚷嚷起來,「是有人推的我!」她四下裏一看,就看到了躲在她父王背後的阿福,指著阿福就哭起來,「是她推的我!」豆蔻說,有了這個人,父王就不會再疼她了,所以要把這個人從他們家裏攆出去。


    慧姐兒又哭又鬧,白側妃拍著慧姐兒的背,臉上是心痛的樣子,「王爺,不要逼慧姐兒了,徐妹妹也從靜園出來了。」


    這話卻是在暗指燕王為了徐夫人,冤枉慧姐兒了。


    燕王放開慧姐兒站了起來,沉默看著哭鬧的慧姐兒不說話。


    翠眉氣急,都說慧姐兒傻,可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傻子呢?她怕王爺聽信了慧姐兒的話,急急稟道:「王爺明鑒,昨日奴婢與徐夫人回淑景園的路上就見到沉香園的侍女慌裏慌張也不知道在找什麽,等到了淑景園看見慧姐兒坐在一顆櫻桃樹上,才是知道她們把慧姐兒看丟了。」


    「慧姐兒一時調皮,侍女們照看不力,我已經罰過她們了,」白側妃及時插言,她不能退步,隻有咬死了是徐氏的過錯,她才有翻身的餘地。


    「一圈兒侍女看著,還能把慧姐兒看丟了,隻能說太湊巧了,更趕巧兒淑景園的守門婆子都偷懶去了,讓慧姐兒一個人爬上了樹。」翠眉針鋒相對。


    白側妃臉色有些難看,浸淫後宅數年,白側妃對後院女人們的手段也算是了如指掌了,這回分明是有人背後下了圈套,可現在她也隻有咬著徐氏不放,把自己洗白了,「所以你們就乘機推慧姐兒下水?真是好狠的心腸。」


    阿福聽她們吵,隻把注意力放在了燕王身上,從進屋子到現在,朱公子都沒有放開她的手,她就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相信朱公子一定能還她清白的。


    「白氏教養慧姐兒不力,以後慧姐兒就放到榆園,由陳嬤嬤教養。」燕王很平靜,失望是有的。慧姐兒才多大,謊言張口就來,竟沒有悔過的心。這讓他想起了錢氏,對慧姐兒的心有些冷了。


    「王爺是不相信我和慧姐兒嗎?」白側妃摟著慧姐兒垂淚,她本就是有名無實的側妃,在王府裏所有的依仗就是燕王的信任和燕王唯一的子嗣慧姐兒教養在她膝下。這兩樣都沒有了,她如何在燕王府立足?


    「王承恩,」燕王轉頭吩咐王承恩,「這就把慧姐兒送去榆園。」他眉眼冷峻,竟是下定了決心的樣子。


    這麽個燙手的山芋,王承恩心裏苦笑,躬身答應了,去跟白側妃搶慧姐兒。


    慧姐兒哇哇大哭起來,白側妃也不肯放手,眼淚掉下來把臉上的粉都衝出了溝壑,是從沒有過的狼狽。她不能放,一放了手,這輩子就沒有指望了。


    白側妃和慧姐兒又哭又鬧的,搞得屋子裏鬧哄哄地,翠眉看著隻覺得十分解氣,也不嫌棄耳朵疼了。


    阿福卻有點擔心地看著燕王,慧姐兒怎麽說都是他的骨肉,總會心疼的吧?可是要讓她幫慧姐兒說好話,她又不願意,隻好學著小時候媽媽安慰她的樣子,在燕王後背輕輕順了順。


    小姑娘是在安慰他呢,燕王眉頭略鬆。


    那邊王承恩好不容易在兩個小太監的幫助下把慧姐兒從白側妃懷裏搶出來了,慧姐兒在他懷裏掙紮不休,讓他也是滿頭大汗,可總算是辦成了一半,隻差給陳嬤嬤送過去了。


    離了白側妃的懷抱,慧姐兒這才知道害怕,她哽咽著喊出來,「父王,慧姐兒錯了,我是自己掉進水裏的。」


    王承恩往外邁出去一半的腳,哧溜又縮了回來。本來他看慧姐兒和白側妃哭得慘,還有些懷疑王爺是為了徐夫人冤枉了慧姐兒,沒想到啊。


    慧姐兒這話一出來,白側妃突然沒了力氣,軟軟地坐倒在地。


    「父王,」慧姐兒抽抽噎噎,張開了手想要燕王抱她。她不撒謊了,父王就會抱抱她了吧?


    燕王心情複雜,沒有如往常一樣把慧姐兒抱在懷裏,他隻是摸了摸慧姐兒頭上的鬏髻,「給徐夫人道歉。」


    阿福一驚,緊張地抓緊了燕王的手,她沒想到燕王還會讓慧姐兒給她道歉。心裏頭頓時熱乎乎的,比真相大白了還要讓她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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