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是新分來的侍女,阿福印象裏就是個文文靜靜的姑娘,她依靠得最多的就是翠眉,其次就是海棠,這個芍藥還不出頭呢。聽見翠眉推薦,阿福點了點頭,「那你叫她來吧。」相處了這麽久,阿福明白翠眉是很有章程的,她可以放心把自己並不擅長的籠絡人心交給她。


    一旁海棠就深深地看了翠眉一眼,若是她在翠眉的位置,可不會大度到叫人來分自己在徐夫人麵前的寵。


    翠眉想的卻不是有人來了會分散自己在徐夫人跟前的信重,眼看著徐夫人越來越往王爺心尖上紮根了,蒹葭院隻靠著她和海棠兩個盯著是不夠用的,今日提了芍藥,下回再把石榴叫來夫人跟前露個臉,就是那兩個八、九歲的小丫頭也要培養起來了。


    被翠眉推薦的芍藥果真在推拿上很有一手,被她揉捏過一遍,阿福覺得渾身清泰,連日抬著手腕練字的勞累一掃而空了。喜得她賞了芍藥一個二兩的銀錠子,花了大錢還喜滋滋的覺得特別值。


    下午放學回來又推過一遍,往日散學以後隻想睡覺的阿福就覺得自己神采奕奕了。


    「想不到芍藥有這麽好的手藝,」阿福被推拿過後出了一身汗,現在泡在大浴桶的熱水裏舒服極了。


    「奴婢早幾日就知道了芍藥有這樣的本事,卻今日才是告訴夫人,還請夫人不要怪罪,」聽了阿福這話,翠眉肅容道。她是認真看過芍藥,認為她可以作為徐夫人的心腹培養,才是把人引薦到徐夫人跟前的。隻是她也怕徐夫人誤會了她的心意,說完這話,心裏有些忐忑。


    「我知道翠眉你是為我打算,」阿福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笑著對翠眉道,「我在這上頭不太懂,你隻管放開手去做,我總是信你的。」


    阿福擦了擦濕漉漉的手,伸出去拉了翠眉的手,緊緊握著,「蒹葭院我就交給你了。」


    「多謝夫人信重,」翠眉心裏高興,臉上也不掩飾,她大概懂那種士為知己死的感覺了,頓時充滿了幹勁,立誌要把蒹葭院打造得如鐵桶一般,可不能讓那些牛鬼蛇神有機會害徐夫人。


    燕王在書房看完了一封蓋著火漆的密信,就把信遞給了對麵的青衣謀士許嘉讓。


    許嘉讓一目十行看完,臉上露出喜色,「恭喜王爺。」


    這時候恭喜還太早了,燕王神色淡淡,他收回信遞給站著的曹正淳,曹正淳立刻就掏出火折子把信點燃了。


    「多派人手,保護楊小姐,」燕王沒有忘記對何素心的承諾,吩咐陸永川道。


    「王爺放心,」陸永川知道這個楊小姐是貪腐案的關鍵證人,又是三年前戶部貪腐案的幸存者,自是不敢掉以輕心。


    「顧選已成棄子,不如用來嫁禍太子?」許嘉讓提出來殺了詔獄中的顧選,嫁禍太子殺人滅口。皇帝知道太子能在詔獄中動手腳,定然會對太子心生忌憚。


    「多做多錯,」燕王卻不讚成,詔獄名義上是在皇帝掌控中,在詔獄動手腳,風險太大。更何況一次貪腐案並不足以撼動太子的地位,燕王垂眸道:「父皇總是偏心太子的。」他這回隻是想試探皇帝對太子的看重,結果並不意外,皇帝第一反應就是把太子摘了出去。


    可是再偏心,又能經得住幾次磨呢?


    議事散後,燕王自動自覺又往後院去了,還帶著阿黃。


    「王爺似乎對徐夫人太上心了,」許嘉讓輕聲對陸永川說。居然尋了通州鄉下養老的周老爺子給徐夫人做教書先生,那風頭正盛的周禦史可不是省油的燈,這要讓周禦史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詬病王爺。


    王爺有喜歡的婦人也不是壞事,陸永川看得出許嘉讓對徐夫人有些不滿,提醒他道,「內帷之事,我等就不要妄議了。」


    許嘉讓不再說話,心下卻是繼續憂心忡忡,就怕周正則知道他爹在燕王府教侍妾讀書,心生不滿啊。


    沐浴後阿福隨意穿了件鵝黃的細葛衫子, 草色的裙子坐在東次間的羅漢榻上編端午要送給燕王戴的五彩縷。窗戶打開著,放下了紗窗, 外麵的風習習吹進來, 還好屋裏的燈都用琉璃罩罩著, 燈火通明, 不曾被風吹晃。


    燕王踏著微涼的夜色而來, 就看見綠紗窗上阿福纖弱的剪影, 溫暖明亮, 彷如世外桃源。燕王身上的氣息忽然就變得寧靜溫和了。


    阿黃仰起頭, 想要叫一聲表示自己來了, 結果嘴巴剛一張開, 就被燕王輕輕拍了腦袋。阿黃很聰明地閉上了嘴, 拿出了捕獵獵物時的謹慎,跟著燕王悄悄往正房走去。


    站在屋簷下當值的是石榴, 驚見燕王來了,忙要請安。王承恩眼疾手快衝她打了個手勢,石榴知機, 悄無聲息地蹲下身子福了福, 爾後默不作聲地為燕王打起了簾子。待燕王進了屋子,她就老老實實和王承恩還有阿黃分開左右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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