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嫌棄著惡心著,更多的是羞惱和憤怒。


    梅青曉一個私生女,壽王居然如此相護。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對他們不理不睬的,他們越是上趕著。就像那個金美人,明明是花樓裏的窯姐,愣是假裝清高自比書香貴女。誰知陛下就吃那一套,隔三岔五召金美人侍寢。


    她真不明白,男人們的眼睛難道都是瞎的嗎?


    壽王如此,陛下也是那般。


    「殿下,你怎麽在宮中傷人?」她跺著腳,恨不得馬上回宮清洗。然而她還不能走,這出戲還沒有唱完。


    「本王打殺個把奴才,誰也攔著!」葉訇眸光凜冽,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恨著怒著,惱道:「梅大姑娘,殿下這般生氣,可都是為了你。你怎麽不攔著,不勸阻一二?」


    「拿主子嚼舌的下人,在我們府上輕則杖責,重則發賣。常美人沒有在高門大戶裏住過,有些規矩恐怕不清楚。內宅尚且如此,何況是在宮裏。這樣的奴才,也就娘娘護得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娘娘授意的,所以才會百般阻攔。」


    虞氏一聽,若有所思。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梅家幾時得罪過這位常美人。對方為何要為難阿瑾,言語間處處過不去。


    常芳菲感覺那血滲進了鞋麵,透過了羅祙,在她腳上的肌膚間流淌。粘膩濕滑的惡心感從腳底漫延,她恨不得落荒而逃。


    「陛下重道,宮裏見不得血光,你們難道不知嗎?」


    梅青曉眼底冰寒一片,這宮牆深處不知染過多少鮮血,見不得血光?真是天大的笑話。常芳菲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為何要這麽做?


    「娘娘,宮裏見不得血光不假,同樣更聽不得奴才背後妄議主子。」


    虞皇後匆匆趕來,遠遠聽到她這句話,道:「阿瑾說得不錯,在背後議論主子的奴才,一律拖下去杖斃!」


    「皇後娘娘饒命啊!」


    「娘娘,奴才就是提了一兩句宮外的傳言,什麽也沒有亂說啊!」


    「娘娘。」虞氏道:「臣婦從頭到尾聽得清楚,這兩個奴才實在是太沒規矩。先前議論壽王殿下和小女不說,眼下還敢抵賴,真是奴才欺主,好生不知所謂。」


    虞皇後目光淩厲,極其威嚴。


    「本宮聽聞有人衝撞了壽王殿下,不想原來是幾個奴才在搬弄是非。妄議主子,其罪當誅。這般惡奴,留不得!」


    常芳菲跪在地上,聞到自己鞋子散發出來的血腥之氣,差點吐出來。「皇後娘娘,臣妾想著小鬆子一向是個本分的,怕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什麽?亂嚼舌根的奴才,哪有什麽誤會。什麽宮外的傳言,那樣話也是能在宮裏傳的。本宮今日告訴你們,日後再讓本宮聽到關於阿瑾的謠言,本宮第一個不饒!」


    梅青曉似乎明白這出戲唱的是哪一出,低著頭不語。


    虞皇後雷厲風行,當下就讓人把小鬆子和那宮女帶下去。各杖責三十大板,至於能不能活,就看各人的造化。


    常芳菲管束不嚴,被罰禁足一月。她得到離開的赦命,扶著宮女的手恨不得能立馬飛回去洗腳換鞋。


    虞皇後看一眼盯著自己腳尖的高瘦少年,道:「長生你做得不錯,下回再有此等奴才不知尊卑,直接打殺便是。」


    「兒臣謹記。」


    她又看向梅青曉,「阿瑾你一向規矩學得好,這樣的奴才合該嚴懲。你要記得你身後有你祖母和母親,還有本宮替你撐腰。日後再有人拿你身世說事,你隻管告訴本宮,本宮必為你做主。」


    「謝娘娘大恩。」


    「本宮已經命人去梅府傳旨了,你們快些回去吧。長生,你送一送她們。」


    葉訇低頭應承,默默跟著她們一起出宮。


    虞皇後遠遠望著他們一行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虞氏略覺欣慰,今日之後,怕是沒人敢再拿阿瑾的身世說事。不管阿瑾多看不上壽王,壽王心裏還是看重阿瑾的。到底是有一些老情分在,隻要阿瑾願意放低身段,想來以後也不會太難過。


    她有意讓女兒和壽王多親近,便先行一步上了馬車。


    梅青曉心裏甜蜜著,故意放慢腳步,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今日之日恐怕是虞皇後的手段,你查一查常家最近有什麽動靜。」


    葉訇低氏應了一聲,看著她上了馬車後,再翻身上馬。


    馬車緩緩行動,他騎著馬跟在後麵。虞氏掀開簾子,隻見少年郎俊美不凡,絲毫不遜色那些世家公子。再一看低著頭不語的女兒,輕輕歎了一口氣。


    「阿瑾,壽王殿下心裏有你,這是你的福氣。」


    梅青曉嗯了一聲,這確實是她的福氣。那個她愛了多年的男人,她心裏珍之重之,不能與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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