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毫不猶豫的認定,對麵來的三個人是內奸。這是跑來訛人的!


    慢慢的沒了笑容,眼角見到來的三人麵色更寒。寶珠由不得的鄙夷,將軍也懶得稱呼:“三位,你們要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盔甲上有官階高低,一個五品將軍,餘下兩個,六品和從六品的校尉。寶珠凝眸:“我丈夫是三品昭勇將軍,我誥命在身,怎麽敢這樣對我說話?”


    韋將軍來前是早有準備的,對這強硬並不奇怪。錯愕幾不曾在臉上站住腳,就更板起臉來:“夫人!是官眷就更應實話實說。我等久聞夫人大名,仗著家中地道力敵蘇赫。蘇赫來犯的事情,等下也要詢問夫人。咱們一件一件的來談,現在請夫人告知袁二下落!”


    寶珠麵上更冷,這是官匪勾結!


    趙大人莊大人都有話不時送到,銀鋪裏取出的大宗兒銀子還沒有下落,也確信沒有運走。一天不運走,袁二一天是對方的眼中釘。


    聰明過了頭!


    沒想到那敢撒英雄貼的袁二是個女人。


    派出這三個人以為當官就有理,卻恰好暴露出來。


    寶珠沉下臉:“你要先告訴我,你急急找袁二爺為什麽!別對我說什麽霸占鄉裏!有證據拿出來看!別指個人就說是證人!你得占住理才行!還有,你想來對我談談蘇赫來犯的事情,我還想問問那天晚上,你們衛所在做什麽!”


    眸如冰雪,語氣也嚴厲上來:“放老實,說!”


    韋將軍三個人有措手不及感。


    袁將軍夫人力抗蘇赫,早有強硬名聲出去,來找她說話不會愉快,這早有預料。但她還要追究衛所責任,韋將軍皺眉。


    寶珠分明看到,他斜眼看向同來官職最低的從六品將軍,兩個人交換一個眼色。寶珠微勾嘴角,瞧不起的神色更增,直直望向從六品的那位:“這位才是主使人?有話你來同說,不要奴才來說話!”


    韋將軍漲紅臉,憤憤道:“你敢侮辱我?”


    “你拿國家俸祿,卻幫賊人辦事!你自取其辱!”寶珠正色:“你們也外麵打聽打聽,袁二什麽時候有過霸占鄉裏的名聲!倒是你們衛所,有過通敵舊事!”愈發生氣,寶珠晃動冷笑:“我丈夫不在家,蘇赫也沒有欺負住我,就憑你們,也敢?”


    “砰!”寶珠拍了桌子,喝問道:“你不如實招來,我要告到大同府,拿你們到公堂審問!”


    風向一刹那就變了,韋將軍三個人蒙住。


    從六品的那人在寶珠冷眸下麵,有一時居然心虛,把頭低下去。


    氣氛頓凝,外麵站的丫頭們跑出去,沒一會兒,萬大同和孔青昂首進來,叉著腰往寶珠兩邊一站,微繃手臂,夏衣內鼓鼓起來。


    這位奶奶好似要動武?


    韋將軍背上有冷汗冒出。


    場麵僵下來,他硬著頭皮和寶珠嗆上:“夫人!府尹大人沒到以前,我們各自管各自的事情。不然,早請府尹大人過來和夫人說話!”


    寶珠眸子犀利,又一語揭破:“你們就是趁府尹大人沒到,暫時無主,你敢上門而來!”又淡淡:“不是還有指揮使大人在?怎麽,請來一同說話,看看你們是什麽用心!”


    房門驕陽勝火,好似那晚小鎮大火。


    寶珠觸動怒氣,饒是壓抑,也嗓音都有了顫抖:“邊城素來多戰事,不奇怪!但有內奸,還敢有麵目出來示人!”


    “夫人你說話放清醒!別口口聲聲內奸內奸的,我等雖不如袁將軍官高,也敢去告你!”韋將軍臉上掛不住。


    那有著無窮怒氣的眸子流轉,放在他麵上,寶珠冷笑連連:“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回去告訴你主人,瞎了你們的眼,我這裏不是好訛!別以為你們嗓門高,臉沉得很,就能跑來撒野!韋將軍是嗎?旁邊這兩個是真的校尉吧?”


    韋將軍三個人露出緊張。


    寶珠喝一聲:“去個人去大同,請各位相關大人們一起過來,咱們今天不把誰是內奸問明白,這事兒沒完!”


    韋將軍三個人有些慌亂!


    齊齊站起,韋將軍亦是呼喝著:“好吧,夫人不說,咱們自有相見的地方!今天就不打擾了!”這就要走,孔青邁上一步:“慢著!”


    “嗆啷!”三個人拔出刀劍,萬大同緩步上前,外麵丫頭們有條不紊退到院子裏,袁懷瑜和袁懷璞玩得正開心,讓抱起來出去,氣得哇哇大叫,清晰的有了一聲:“母親!”


    寶珠來不及細細品味,隻莞爾一笑,就又沉下臉對著三個人:“三位!打錯了主意。上我家門裏訛詐,當我好哄騙!”


    眼前,又仿佛出現那晚的蘇赫彎刀,寶珠咬牙:“拿下他們!送到大同去受審!”


    ……


    事情最早出在輔國公那裏,袁訓沒有料到。


    人無傷他心,他有害人意,無從去想。


    這一天暴雨滂沱,讓交戰的人視線模糊。輔國公抹一把麵上水,緊跟在他旁邊的龍懷文清楚看到,父親第一眼尋找的是小弟。


    他的眸光越過近處的兄弟們,越過遠處的兄弟們,在陳留郡王背上掠過也沒有停下,左右尋瞍,隻到小弟出現在眼中,父親才麵容一鬆。


    隨後,他找的是陳留郡王、跟隨他的老家人們……這個時候的眼睛才放到兒子們上麵。看到龍懷文,有了笑意,用這笑意又找到龍二他們,雖在大戰血肉橫飛當中,輔國公也舒緩不少,高舉寶劍,劈向殺過來的敵人。


    龍懷文在這個時候告訴自己,死了心吧。


    在他長大的歲月裏,他也有過親情的時候,也有過夜半良心發現的時候……很快就隨著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出生,隨著兄弟們一個接一個到軍中而死了心。


    無數次告訴自己,死了心吧。你雖然是老大,父親也不鍾愛你。他鍾愛哪一個,他憐惜姑母青年亡夫,最鍾愛的是小弟袁訓。


    當兒子的再不為自己謀福利,豈不都到了小弟手裏。


    有沒有外甥襲爵位的,像是也說不準。龍懷文這就敵視袁訓。表弟他都防著,何況是他的兄弟們。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一個人由善良轉為邪惡,除卻他本身就想得不對以外,麵對外因不能正確對待也很重要。論到根底上,還是有事無事上全想錯了,做由心生,由此而來。


    冷峻目光在雨中看視地形,項城郡王的旗幟並看不到,但他在那個方向上這不會錯。見一員敵將奪路而逃,龍懷文“奮不顧身”緊追其後。


    他偏離了這裏,也知道輔國公一定會追來。


    這是第三次。


    前兩次,龍懷文故意的追偏出去,輔國公不放心他,總會隨後跟來。


    借著馬背的顛簸視線往後轉了轉,見果不其然,父親的白馬在雨中似一條銀線,還有他的呼聲雖讓雨聲阻得斷斷續續,也這就過來:“老大!不要追!”


    輔國公以為龍懷文想軍功想瘋了頭,就在昨天他還說過龍懷文,讓他不要著急官職的事情。國公雖氣每一個兒子,但心裏也有每一個兒子。很不願意告訴龍懷文,但還是說出來:“我會和你姑母說,會和阿訓說你們的官職,你不要著急。”


    龍懷文捏著鼻子聽的。內心早又幾把火讓燃起。他很想責問父親,你明知道我要什麽,你為什麽卻要繞大彎子,去和姑母說,去和小弟說我的官職?


    爵位更好!


    他等得心焦如焚,已經不是衝著名利,是衝著不能讓兄弟們笑話,不能讓袁訓笑話,在和中科舉升三級官的表弟在別苗頭,再也走不出來。


    他全然不管輔國公是心疼他才跟著,打馬率著他的一支隊伍斜次裏出去,直奔他要去的地方,鐵鷹嘴子。


    天時地利人和全在今晚。


    有人注意到他的舉動,但沒有多想。龍八在激戰中自語:“又亂跑了!”煩上來,心想父親不必去追,龍懷城也看到輔國公尋找人的眼光順序,黯然神傷。在父親心裏,兒子們要排在最後,可見他的心裏還是有恨。


    龍懷城就沒有去追,自顧自的殺敵。


    袁訓更是沒有看到,他和蕭觀隻要見到蘇赫,就咬住不放,沒有餘力看別人。而且他知道舅父會跟在他的身後,龍懷文這幾天的亂跑,袁訓並沒看到。


    草原上的雨,雖是夏天,也來得迅急又久長。不像在城裏,夏雨雖大,就不能持久。這裏時常有一個半天的大雨,等到半天後袁訓才注意到輔國公不在,大聲叫天豹:“去問問姐丈看到舅父沒有!天要黑了,他逃去哪裏?”


    天豹有點輕身敏捷功夫,腳尖一點,就從自己馬上到了別人馬後,接連跳躍,很快離開。陳留郡王殺得不遠,天豹很快回來,大聲道:“郡王說國公追龍大將軍去了!”


    渾身是雨袁訓沒有覺得寒意,聞言心頭一顫,總覺得哪裏不對,他又是個信直覺的人,麵色大變。


    像是和龍懷文有關,就沒有好事情。


    他本是走不開的。


    和蕭觀兩個人戰蘇赫一個,打得難解難分。蘇赫是揣著殺父仇,袁訓蕭觀是揣著血洗仇。是殺蘇赫重要,還是尋找舅父要緊?


    很快袁訓有了主意,高叫一聲蕭觀:“哥哥!我家舅父丟了,我得去找他。讓蔣德陪你!”蕭觀濃眉聳動,罵罵咧咧:“他是大人不用找,殺這廝要緊!”袁訓不聽他的,齊眉棍砸開一條路,閃身出了戰團,蔣德雖想跟著袁訓,但袁訓怒目於他,無奈衝進戰團和小王爺並肩。


    這麽換人的空隙,天色黑下來。借著這點兒黑,蘇赫往外就走。小王爺往前就追,兩員敵將截住他。等到蕭觀和蔣德取了他們的首級,再看亂兵紛紛,獨蘇赫人影子不見。


    夜晚視線難明,蕭觀急得大罵袁訓:“全是他害的!換上你這不中用的!爺爺我殺了半天容易嗎?今天走了哪天還能遇得上!”


    蔣德也又累又乏,讓小王爺罵怒氣衝天,生死關頭上還忍什麽?蔣德回罵:“是你沒能耐!”蕭觀破口大罵:“是你窩囊廢!”


    兩個人一麵把周圍兵將胡亂打著,一麵你罵我我罵你罵個不停。褚大使一杆鐵槍橫掃蔣德馬下,蔣德把他罵進去:“快去跟小袁將軍!”褚大把他也罵了:“袁將軍隻要蘇赫腦袋,你不趕緊找腦袋,廢話一堆!”


    袁訓在這個時候,和蘇赫碰了個臉對著臉!


    袁訓尋找國公去的方向,正是蘇赫要從那裏脫身的地方。他隻要過鐵鷹嘴子,直接入沼澤,再走瘴氣難耐的山穀,梁山王就是發現他去了大同,也晚上兩天。


    兩天的時間足夠了!


    破了大同,這一回可就不再回來。大同城將成蘇赫將軍揮師而進的一道門戶。


    他早有安排,早有幾道伏兵攔住蕭觀。在鐵鷹嘴子附近,也有一支隊伍接應於他,和他一起前往大同。


    美夢即將開始,見一支隊伍過來,為首的正是袁訓!


    兩個人紅了眼!


    漆黑夜裏人嘶馬喊聲嘈雜聲中,依然能聽到對方的恨意在胸膛裏跳動,那血色的眸子紅得要滴出來,都帶上妖異之感。


    “嘭!”一枝子煙火跳上天空。


    遠處的小王爺樂了,雙錘一指:“蘇赫在那裏,兒郎們,跟著爺爺我追!”


    等他趕到,見袁訓正在包傷。彎刀傷了他的手臂,讓他一時沒握住齊眉棍,棍落馬下,人也藏身馬下,也避過蘇赫追命的一刀。


    “小倌兒,你好不好!”蕭觀大叫。


    饒是這裏不是亂想的地方,蕭觀也本能去找找禇大,怕他衝上來給自己一拳。見褚大不在視線裏,應該在最後麵,蕭觀又罵起自己來:“奶奶的,我倒怕了他!”


    袁訓回他話:“沒事!”把棍重新握住,對蕭觀道:“你來得正好,我知道他要去哪裏!”蘇赫不打旗幟,在亂兵中難以辨認,但是天豹跟上他,不時的在雨中發一枝煙火出來。


    蕭觀更大罵不止:“猜對了,他娘的他還真敢走那條路!”


    袁訓帶馬過來:“追!”


    熱血再次把激情燃燒,蕭觀和袁訓沸騰如注,爭先打馬奔在前麵。


    ……


    鐵鷹嘴子正如龍懷文和知道地勢的人猜想,飛沙走石,滾滾而落。


    山在這裏又長又窄,再往遠處去,相連的還是高山。高山的下麵,是一大片的沼澤地,和大片的深穀。


    沼澤地和深穀包括這裏都不相連,不是出了這裏,就一定要走沼澤。但要走沼澤地,從這裏沿山腳也能到達。


    窄道受風吹日曬作用,最上端尖若鷹嘴,這裏又難守也難攻。無時不有風,隨時會飛石。又接連山脈,附近鬆動山石以為補充,造成這裏沒事就飛石頭,又總也飛不完那感覺。


    梁山王等人從隱身處往外麵看,他們藏在一處絕好的地方,長平郡王到達這裏都叫絕:“還是王爺智計千端。”


    梁山王如實相告:“這是太子殿下的能人,尚棟將軍的法子。”長平郡王微笑,把太子誇了幾句。


    “外麵像是不對!”長平郡王出聲道。


    在他肩膀一側的梁山王早就麵色鐵青!


    梁山王知道軍中有內奸,但長平郡王不知道,這就梁山王一看便知,而長平郡王也不敢相信,直到看了又看,才敢出聲。


    長平郡王是早就守在這裏,梁山王是昨天前來巡視,讓外麵的隊伍給堵在這裏沒出去。梁山王到後的一個時辰,項城郡王帶一支人馬接管了這裏,王爺不想讓他們看出這裏的埋伏,就此耽擱行程。


    本來還和長平郡王閑聊:“項城也能看到這個天險要守,大長進了!”項城郡王並不是不長進,他是一直私心重,護他人馬的心較多,一直爭不過陳留郡王,在敢拚敢打上麵遠不如陳留郡王。


    這話也隻昨夜說說,到今天梁山王完全明了項城郡王不是來守天險的!


    對著地上狠啐一口:“老子英雄兒狗熊!這是什麽時候,隻想著爵位爵位!”


    梁山王離得相當遠,也一眼看明。


    就在昨夜,接連好幾支亂軍往這裏過來,讓項城郡王截住一支廝殺。殺的並不怎麽用心,到吃飯時候了,大家歇息。到睡覺時候了,還能輪流士兵歇息。梁山王看得都要笑出來,項城這是想耗死他們嗎?


    圍而不怎麽用心打,也不放他們走,梁山王並不莽撞,以為項城郡王另有計謀,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津津有味,現在化作嘴裏的苦水!


    龍懷文攆一隊人到,輔國公跟在後麵,項城郡王立即放開包圍圈,把昨天還能睡上半夜,還生龍活虎的敵兵放了出來。


    龍懷文偏過馬頭避開,輔國公碰了個正著!


    梁山王呆的地方有限,視線並不怎麽好。他甚至沒有看到龍懷文追的那一隊人兩翼都有項城郡王的人馬,幫著龍懷文把敵兵趕到這裏。


    前麵有敵兵,龍懷文才能繼續追,而輔國公才能繼續跟來。當兒子早有準備讓開來,當父親的一頭撞了進去。


    天黑,項城郡王的人也沒有打旗幟,輔國公看不清楚兩邊人馬是敵是友,但梁山王卻看得清楚。


    和長平郡王罵了好幾聲,長平郡王猶豫不絕:“王爺,我們不去救國公嗎?”瞄瞄項城郡王的人馬,放出去敵兵後,幾等於在按兵不動。


    當兵的自然沒受交待,間有交戰。但幾位將軍包括郡王全在觀戰?觀戰有理!但國公人馬不多,卷進戰團裏隨時會沒有性命,這時候觀戰不是置人於死地。


    梁山王麵容不住抽動,還是沉聲道:“我們要攔的是蘇赫!他將從這裏通往大同!”


    長平郡王震驚!


    舌頭都直了:“他不是過了這裏逃回老家?”


    “不!有可靠消息,他應該去往大同!”梁山王再次肯定。長平郡王權衡肩頭責任,長歎一聲:“那就沒有辦法了……。”


    又咬住銀牙:“這是沒生好兒子!”


    他們不多的視線裏,龍懷文和一個人正在說話。如果不是梁山王長平郡王白天就確定這個人是項城郡王,夜裏他們也認不清楚。


    各家郡王各家國公的家務,彼此都清楚。龍懷文和項城郡王勾結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長平郡王所以說沒生好兒子,是已經明了眼前這事的內幕何在!


    龍懷文正責問項城郡王:“你不是說讓我救父親!你現在是想殺了他嗎!”項城郡王身邊隻有三兩個人,全是他的心腹。郡王狡猾的道:“這會兒殺了他,你送他的屍身回去!說他遺言立子不立嫡,還有敢不相信嗎?”


    龍懷文默然!


    眼皮子往下一垂,再抬起也沒有問過父親,狼子野心就在這舉動裏。


    但天意也沒有再給他們靜候國公喪命的機會,潮水一般的人湧了過來,同時左側旗幟高打,上麵是蘇赫大旗。


    長平郡王脫口:“蘇赫在那裏!”


    梁山王鎮定的道:“不,”抬手指住另一個方向:“蘇赫在那裏!”


    長平郡王呼口氣:“這邊是聲東擊西!”


    “把人全引走,蘇赫就要過來!”


    鑲金線的大旗不住搖晃,多個角度的閃動光芒。大旗頂部碩大的寶石發光,把周圍巴掌大小地方照亮。


    這一塊的地方也就足夠認出。


    項城郡王大喜,疾命迎敵,同時高呼龍懷文:“小子!你立功的機會到了!”龍懷文也大喜,他前往去戰蘇赫,不管殺得了殺不了,都對這會兒不救父親有了交待。提劍上馬,和項城郡王等人殺了出去。


    蘇赫大旗往前就奔,要保護他的,要殺他的,全奔了出去。蘇赫在這個時候,在這裏的精兵保護之下,毅然不離入口處,看了看天色,蘇赫大聲道:“準備過去!”


    這條窄穀長約數十裏,兩側峭壁無處容身,也不可攀登。一旦進去,掉下石頭就砸死人。他們的人不少,想砸不中都很難。


    長平郡王樂了,那為首的正是蘇赫,剛才不救國公的內疚心完全沒有。大功就在眼前,長平郡王正要指揮人馬露麵,見亂哄哄的,後麵又一支人馬到來。


    鼓聲轟隆,小王爺到了。


    抓住這機會,長平郡王吹捧梁山王:“王爺您還擔心小王爺讓甩掉,現在你再看看,蘇赫絲毫不是小王爺對手!讓他跟得緊緊的。”


    梁山王心花怒放,但當爹的還能謙虛:“隻怕是有能人追蹤吧?”


    那個能人——天豹,正跳到袁訓馬背上,手指一處,大聲道:“國公落馬!”袁訓的心緊緊提起。他這會兒哪裏還想到蘇赫。


    殺蘇赫有的是機會,舅父落馬不及時營救卻是危險。


    順天豹手望去,雨中雖然不清楚,但關切的心有時候能助長視力,袁訓還是看到一小隊人在保護舅父,舅父像是摔得不清。


    亂兵亂馬亂紛紛,龍卷風似的衝著,腳底下是什麽都敢踩。又有人認出輔國公是個官兒,要殺就殺官兒,腦袋值錢,幾有十倍以上的人對著輔國公衝過來。


    “唰!”


    淚水從袁訓麵頰墜落!


    他沒有痛叫,隻是竭力提起韁繩,像是這樣才能讓他重生力氣,把舅父就要死在眼前的入骨痛拋開。


    撕心裂肺大叫一聲:“救我舅父!”


    袁將軍已不是將軍發號司令的口吻,他像任何一個為了親人而沒了主張到處救助的人那樣嘶聲大叫:“救我舅父!”


    叫聲入耳中,蕭觀“嗡”一聲,耳膜像有什麽大力敲打,讓他無法再去追擊蘇赫。梁山王把全局交給兒子接管,小王爺也就知道這裏有自己伏兵,但有伏兵和小王爺親手殺蘇赫是兩回事。


    他本來是要叫上袁訓前往。


    現在,蕭觀耳朵裏作響,眼睛前麵發花,鼻子讓這叫聲叫得一酸,他也流下淚水,飛快嘟囔的腔兒:“好吧!我來幫你!”


    咆哮一聲:“傳令,去救國公!”


    龍氏兄弟讓提醒,也跟著大聲泣道:“救我父親!”


    項城郡王和龍懷文遠遠隱約得聞,身子均是一顫,但頭也不回,追著大旗走開。那旗下還有一個人,身著與蘇赫相同的盔甲,扮成是他,一路狂奔。


    ……


    十幾匹馬對著輔國公而去,馬上人刀劍往下滴著血,都想取這員老將的首級。輔國公的四個貼身家將周何花彭,周單膝跪倒,手臂抬起國公的上半身,淚如雨下:“國公醒來!”


    他這會兒應該抱上國公就走是不是?


    但國公落馬後讓馬踏中,又讓人腳踐踏。周何花彭拚命才搶他回來,不先看個他的生死終不能安寧。


    這會兒天崩地裂他們也不管,這會兒地陷山摧他們也不會問。何花彭帶著餘下的士兵抵擋,周狂呼不止:“國公!”


    輔國公麵色蒼白,腦袋歪到一旁,嘴角鼻子往外沁著血。稍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出這是內髒出血,是踏壞了哪裏。


    十幾匹馬奔近,讓擋住一半,還有幾匹筆直過來。何花彭見狀,返身過來,周何花彭四個人一彎腰,用自己身子蓋住輔國公。


    馬踏而過,周狂噴出鮮血,懷裏還抱著輔國公。何的腦袋已經不見,讓人一刀斬下。花倒地不起,斷了脊骨。他們護輔國公的時候本就有傷,這就倒下三個。彭獨自一個搖晃著站起,揚刀狂呼:“報仇!”


    一箭當空,這不是輔國公府的箭法,也正中他腿部,他摔倒在地。耳邊聽著馬蹄聲狂,也無力氣去看是敵是友,隻拖著傷腿爬行,對著輔國公爬過去。


    袁訓等人殺進來,見到彭竭力弓背,試圖用他的身子再蓋住國公。而周邊吐血邊叫:“國公醒來!”


    “軍醫!”袁訓狂吼不斷,卻沒有立即去看輔國公。他不是醫生,還是殺敵把這裏清掃的好。龍氏兄弟也和他是一樣的心思,帶人各擋一角,把這塊地方殺得越大越好。


    幾兄弟從來沒有這麽齊心過。


    “老八小心!”龍二一箭橫空,把一個偷襲龍八的人給幹掉。龍八對他感激地一笑,但隨即驚恐:“二哥讓開!”


    龍六出現在龍二身後,把偷襲的人宰殺,龍二對他笑笑,不多說話,繼續殺敵,擴大這個圈子。


    “國公醒了!”軍醫也知道袁將軍等人著急,給輔國公止血,強行灌下藥酒,國公咳上幾聲,眼皮子動動,就要醒來,軍醫忙大聲通報。


    袁訓,龍家兄弟全回過頭。在這一刻,兄弟情意流動無間,又一起浮起這會兒誰去,隻怕爵位就歸了誰,因為這像是父親彌留之際。但以前爭得凶的幾兄弟,忽然全失了神,沒有一個人搶著過去。


    袁訓把自己這邊交給關安,縱馬到龍懷城身邊。奔出的時候沒有想過,完全是本能做主。“八哥!去看舅父!”


    龍懷城怔了怔。


    龍氏幾兄弟全怔了怔,再龍二怒吼一聲:“殺敵!”龍三龍六龍七全應了聲:“是!”但心裏,有絲遺憾走過,很快隨風而去,讓漸住的雨帶走。


    大家全心中有數。


    龍二拚命告訴自己,老八是嫡子老八是嫡子老八是嫡子……


    龍三拚命告訴自己,小弟讓他去的小弟讓他去的小弟讓他去的……


    龍六拚命告訴自己,小弟不讓他去又讓誰去呢?


    龍七本就兄弟中軟弱,本就沒有爭的心,就是無事跟裏麵摻和,怕父親給別的兄弟們錢不給自己,這就更不敢爭。


    袁訓吼龍懷城:“快去!”高舉齊眉棍,奮力接住襲來的刀劍。龍懷城重又濕了麵頰:“是!”打馬,心中不是什麽滋味兒,百味雜陳,陳年舊事一起上來,和袁訓的,和父親的,和兄弟們的,還有母親的淚眼兒也出來,他來到輔國公身邊。


    兩個人躺在這裏,袁訓等人到了以後,周也支持不住,伏地倒下,是軍醫把他扳得麵朝上也,國公醒後正在救他。


    彭大腿中箭,昏暈過去。


    “父親!”龍懷城輕聲地喚。


    輔國公睜開眸子,但眼神兒卻是一片模糊。他不知道腦子裏有沒有出血,又這是夜晚,眼前不清。


    “是懷城嗎?”


    “是我。”


    輔國公咧咧嘴角,想有一笑,卻失血失力氣,沒笑出來。


    說話緩慢,龍懷城要費力氣才能聽清。


    “我……和你母親……有情意……”


    龍懷城淚如泉湧。但知道父親這也許交待後事,不敢打斷他。


    “我也曾想過她,但也恨她!你告訴她,那晚,我知道是她。這輩子我不會同她和好,她有個孩子,也有人陪伴。”


    幾句話,輔國公花了點時間。龍懷城耳邊有擂鼓聲,有小王爺放聲長呼:“老爹,是你在這裏嗎!你們,怎麽從地底下出來!”


    梁山王長平郡王一起現身,尚棟的主意,從別處挖地道直通這山腳下,這就沒有亂石襲頭之憂。


    大家殺紅了眼,這裏龍懷城並不能去看。他靜聽著父母的舊事。


    “你要孝敬她!她隻有你。就像你的姑母,她隻有阿訓是不是?我疼愛你姑母,對你母親也就一直不能忘懷。項城老王去世後,我曾想休妻,但見到阿訓幼失父親,想到如果休妻,你也就和阿訓一樣孤單。沒有父親,或沒有母親,都不圓滿。可恨你們不曾好對過阿訓,有想過我看著你們的麵上,才放過你們的母親!”


    龍懷城無聲的痛哭。


    “印在我的懷裏,你取走吧。告訴你母親不要憂傷,她還有你,不必追著我來。他年西去,可以合葬。”


    “不!”龍懷城失聲大哭:“父親,你會好起來的!”


    輔國公沒有回答,龍懷城驚恐萬狀:“軍醫!”軍醫過來看過:“國公還在!”龍懷城這才沒有跟著暈過去。


    ……


    當晚蘇赫也沒能通過,因袁訓跟得緊,梁山王又早料到他在這裏,蘇赫想過的前隊變後隊,轉回頭包圍梁山王也沒有成。


    他的人馬事先聲明的集結地不是這裏,別人全沒有跟上來。


    福王後來知道,把蘇赫罵得狗血噴頭,不過蘇赫還在戰場上,他也聽不到。福王要蘇赫把梁山王引得越遠越好,引得離這裏有幾天的路才好。但蘇赫心急,他糾集全國兵力,又借來不少兵馬,是在他朝中下過軍令狀,這一回定馬踏中原,他以為係得梁山王沒料到他的意圖,這一回折翼也不冤枉。


    離鐵鷹嘴子隻有半天的路程他過來,梁山王就是這裏沒有埋伏追上他也很容易。


    他還特意地不打旗幟,又是夜晚離去,但沒想到有個眼睛尖的天豹把他盯得緊,讓蕭觀袁訓一步沒有落下他。


    第二天的中午,蘇赫奪路逃開。


    將軍雖然勇猛,也要吃要喝要休息要人馬,他怕自己讓梁山王包圍,搶路就走。梁山王沒有追,王爺這一回本就是報仇和查內奸並存,找出一個古裏古怪不正經打仗,戰場上幫人奪嗣的項城郡王,梁山王離開這裏十裏紮營,休整並且和袁訓商談。


    袁訓也不讓他追。


    袁訓現在要救國公,天大的事情也沒有國公性命更重要。王爺欽差一說就成,袁訓專心來看輔國公。


    …。


    輔國公十分的不好,不住咳血,吞下湯水都要吐,也看不見人。


    龍氏兄弟陳留郡王衣甲不解在這裏看著他,輔國公紮營的時候開始發熱,開始說胡話。


    他叫著一個人的名字:“妙蓉你對不起我!”咬住牙,磨得格格作響。


    又道:“妙蓉我恨你!”


    龍懷城泣不成聲,獨他跪在床前握住輔國公的手,把臉貼上去。淚水,很快濕了那隻手。


    妙蓉,是他母親的閨名。


    龍氏兄弟默默無言,由國公的亂語中聽出來,八弟不是個意外!


    那一晚,輔國公酒醉,和國公夫人成就好事。宮姨娘諷刺過:“是夫人用強於國公吧?”府中是個笑談,在龍懷城長大後才漸漸下去。


    但試想想,輔國公是習武的人,他就是酒醉,也輪不到國公夫人用強。


    現在真相浮出,那晚之事是父親本意,他說他跪在老國公夫人麵前發過誓,在老國公夫人臨死前說終身不願和國公夫人相好。


    老國公夫人手段高超,把國公夫人逼到牆角裏都快沒地兒站,把自己的外孫女兒占在正房裏,不見得就臨死還要兒子發誓。這可能是國公心傷母親就要離去,怕她不放心妹妹,才說的話。


    袁訓大步進來,走去看看舅父還不清醒,難過的給他撫了撫額角,滿麵是淚的龍懷城很知趣,讓讓身子,要把父親的手讓給袁訓。


    “你握著吧,讓舅父知道身邊有人,醒來也不擔心。”袁訓沒有接,轉向陳留郡王:“姐丈,跟我出來說幾句話。”


    陳留郡王就出去。


    龍七出去小解,怕父親隨時會離世,不走太遠,就在帳篷解衣甲,正撒著,聽到兩句憤怒低聲。


    陳留郡王:“你確定!”嗓音不高,但中含怒氣可掀巨濤。


    袁訓低低:“王爺親眼所見!說老大黑了心,和項城郡王勾結,有意陷舅父落馬……”


    “嘭!”


    有根弦在龍七腦海裏斷了。


    他僵在原地,手也鬆開那話兒,還沒有解完,小了自己一身沒發現,整個人木然暈沉,隻有一句話,這是真的嗎?


    兄弟們爭嗣位,分成好幾撥。


    龍二龍三分別是宮姨娘和沙姨娘之子,同出定邊郡王一族。他們兄弟也是爭的,但兩個姨娘相厚,在外人眼裏他們兄弟是一夥。


    龍四龍五同出一個母親,不用說是一夥。


    龍六上不願意理龍大,下不願意找龍八,就總拉著龍七成一夥。龍七牆頭草,經常的變。跟龍大也好,跟龍二龍三都好,表麵上看是這模樣,時常把龍六氣個半死。


    龍八是嫡子,自成一幫。知道別的兄弟說他是個意外,龍八也同樣瞧不上他們。正房裏還有嫡長女,龍八懷城就總和姐丈陳留郡王去膩歪,想讓郡王支持他。


    陳留郡王疼愛袁訓,對這兄弟幾個全一視同仁,不予理會,時常把龍八氣個半死。


    龍大更是誰也不認,嫌下麵的弟弟全是意外。


    這就是龍七眼裏的龍家兄弟,他們是爭的,也大打出手過,但謀害父親?龍七自問兄弟們中,他和龍大說話最多,對他心思應算有了解。從沒有發現他有害父親的心?


    難道我看錯了?


    龍七茫然想到小腹蟻行似的有東西拂過,低頭一看,見自己衣甲不整,風從兩個帳篷中間吹過來,直到小腹上。


    說話聲已經不在,姐丈和小弟應該離去。龍七胡亂係好腰帶,定定心神,繞回前麵準備看父親,就見營門口亂了,一隊人馬回來,龍懷文回來了。


    龍懷文追蘇赫的大旗走,後麵曾想回來成為救父親的人,但他已經擠不進去,讓人打聽,也打探到小王爺到了,小王爺最近和小弟粘乎,他在小弟必在,小弟在姐丈就在,姐丈在眾兄弟們就在,龍懷文雖急也無辦法,讓項城郡王罵著去多殺首級,其實心不在蔫總擔心爵位的便宜讓別人撿走。


    留下一個奴才打聽著,說國公像是沒死。龍懷文拖到現在才回,裝成殺敵走了遠路,這才找回來的模樣。


    在營門上就打聽:“我父親怎麽樣?”


    龍七離得遠,沒聽到話,是猜到的,一旦猜到,心痛如攪。他隱隱約約的不相信,又認為十分可信。


    話是梁山王說的龍七已不記得,就是想狂怒上去質問,你怎麽能殺父親!


    但他軟弱,想歸想,原地站著歸原地站著。


    龍懷文急迫的大步過來,營門上打聽不出來什麽,輔國公把爵位給龍懷城,隻有自家人知道。袁訓在大戰中疾呼:“八哥過去看視!”雖是無意,也表明態度支持龍懷城。


    就在這一聲裏,餘下兄弟們全死了心。


    袁訓自歸來,就在兄弟們心中占據莫大位置。還有袁訓支持龍懷城,陳留郡王也會跟著。龍二龍三龍六因此扼腕也罷,麵壁也罷,最後隻能是個作罷。


    袁訓其實也挺冤枉。


    這事情如果出在太平地方上,國公病重什麽的,袁訓才不管舅父爵位給誰。他並不獨喜歡龍懷城。


    當時情況,有一個兒子要去看視國公,袁訓能叫誰呢?


    叫龍二,搖頭!


    叫龍三,歎氣!


    叫龍六,算了吧!


    叫龍七,龍七有什麽好?


    隻有龍八是嫡子,電光火石般腦子一閃,就你了。八哥畫眉的,你趕緊去吧。讓舅父萬一就此辭世,身邊總守著兒子。


    外甥再好,也得讓兒子守著才真正是疼愛舅父。


    就畫眉去了。


    八哥兒這就得了頭籌。


    而袁訓的態度和他身後的陳留郡王的態度,這就確立。


    這隻有自家人明白,龍懷文向別人打聽全然不中用,心急火燎的過來,見到龍七發呆也不曾多說,徑直進去,如果從表麵上看,像是他很關心輔國公。


    帳簾子拂動,打動龍七麵上,他站得太近,把龍七打出滿麵的淚水。


    是真的關心父親嗎?


    龍七抹去淚隨後跟上,從小就牆頭草的他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他就是想知道一個答案,在老大心裏,是父親重,還是爵位重?


    見龍懷文輕喚:“父親,我回來了!”側麵落在龍七眼裏,總覺得他異樣的緊張。龍七留了心,把龍懷文全身上下的打量,就看到他的手緊握劍把,龍七暗想,你看父親那手為什麽卻是隨時拔劍模樣?


    龍懷城回他的話:“父親用藥剛睡著,讓他睡會兒吧。”龍大這才注意到老八守床頭,眉頭一擰,不悅地道:“父親睡了,那你還留在這裏不是打擾?”


    讓龍懷城守著是袁訓的話。


    混戰不是頭一天,和後麵補給打散開,輔國公又不是小傷,梁山王這裏缺少治他的醫藥,梁山王讓人去各郡王軍中尋找,袁訓又早打發走天豹,他靈活敏捷,讓他快馬回大同去。


    希望雖然不多,袁訓也要盡力。


    希望因為不多,袁訓怕舅父隨時離世,龍八作為傳嗣之子,是要守在這裏。


    見龍大有意見,龍懷城傷心過度又爵位在握,就沒想這位大哥還不知道,抬眸正要傷痛的說父親傷重,怕他隨時會走,一個嗓音淡漠地飄過。


    “老八是世子,自然是他守著。”龍七輕飄飄。


    “嗆啷!”


    劍光四射,溢於帳篷。


    龍懷城手中本握劍,是防備輔國公看穿是他所為,隨時可以反抗。他腦海中想的話,就兩件。一是父親死了,這就兄弟們爭位,憑本事爭。


    二是父親活著要拿他,他可以逃走。


    結果出來第三個答案!


    爵位歸了老八!


    龍懷城大驚之下,本想著受驚就拔劍,這就本能的拔了出來。


    龍七閉了閉眼!


    是真的!


    小弟說的話是真的。他們去到以後,國公已經落馬,前因並不清楚,這時想想,隻怕與老大不無關係。


    見劍來,龍懷城一挺身子要起,龍二龍三等人紛紛過來:“大哥,住手!”龍八眯了眼,以前恩怨全數回來。龍大能恨袁訓,也就更恨嫡子龍懷城,他們兩個以前背後打鬥不止一回,國公夫人在龍懷城小的時候,防著龍大加害,也花了大心思。


    未來世子噙上冷笑,看著兄弟們過來把龍大隔開。


    龍大冷笑:“老八什麽時候成了世子?”他怒目兄弟們:“父親傷得人事不知,是誰定下來的!”龍二自從心灰意冷以後,一切看開,反更心如白雲般平靜。淡淡道:“沒有誰決定,老八是嫡子不是嗎?”


    “屁的嫡子!”龍大氣急敗壞。


    龍七傷心欲絕,更能確定龍大推動父親的重傷。見龍大還要惱怒著罵,龍七恨得上來雙目赤紅,牆頭草發一回威,像兔子惹急也跳牆模樣:“父親傷在!大哥你不要吵!”


    他真的是在乎爵位比在乎父親的傷更重要。


    龍二龍三龍六讓龍七提醒。


    龍二沉下臉:“大哥,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事情就這樣定了!不要吵到父親。”


    龍大冷笑:“憑什麽!就憑你們幾個跟他一條褲子?”


    “還有我!”


    背後傳來說話,袁訓麵無表情走進來。見到是他,龍大仿佛明白了。小弟如果向著老八,那姐丈也就向著老八,兄弟幾個綁一起也不是對手。


    但真是奇怪,姑母和嫡母是能解開的仇,小弟怎麽幫著老八?


    瞪住龍懷城,像他臉上會有答案,在這帳篷裏看樣子不贏,龍大憤然出去。


    ……


    “小弟,有話對我們明說吧。”


    半晌,帳篷裏各有心思的兄弟們坐好,龍七歎著氣說出來。


    見過龍大剛才那一幕,龍二龍三龍六龍八全陰著臉並不意外。袁訓倒詫異了,龍七道:“我聽到你和姐丈說話。”


    袁訓釋然,但麵色更沉。負起手:“這事情要查,王爺親口說不會有錯,但還要再弄明白。而且有一件事情,舅父真的是老大弄落的馬,你們準備怎麽辦?”


    龍二龍三龍六龍八麵上恨意出來,齊聲道:“你怎麽辦?”


    袁訓麵色更沉:“自然,要和你們一直商議過,拿個妥當辦法!”


    ……


    陳留郡王在自己帳篷裏休息,聽夏直說他去看過當兵的上藥喝水。抬抬手,郡王無力,夏直退出去,陳留郡王難過不已。


    父子鬥自古有,但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傷痛有多深。


    還有另一個想法,讓陳留郡王不能不想,又揮之不去。


    他曾對輔國公早年不約束兒子有過怨言,在背後。後來知道國公約束不了,每年步步是驚,稍有不慎就要讓郡王們給瓜分,也就怒氣生出,對兒子們懷有恨意。


    但怪嶽父,郡王怪了好些年。


    早年的心思在此時浮出,陳留郡王想這算什麽?嶽父不管兒子,現在讓兒子給害重傷。幽幽的一聲長歎出來,這人與人間的事情啊,總帶著說不清道不明,誰人能真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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