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邃覺得他問的是句廢話,但還是禮貌地點了下頭。


    眼看戰事將完,不隻蕭逐那裏有了新動作,他在這裏,也時刻關注著京都的情況,數日前,便已為著薑軼之事,將李寂暗中遣派回了塵都。


    見四下並無旁人,顧子珺便道:「當今天子在乎名聲臉麵,不可能明著放了薑軼,卻也不大可能當真下詔將其賜死,想來,薑軼的生死,多半是不會在明麵上有什麽交代的,但趕在這場仗結束之前,總能有個定論。」說著,他抱著雙臂,側過身,打量起了蕭邃:「隻是您將此事交給默言,我倒有些看不懂了,您這究竟是想救,還是不想救啊?」


    蕭邃笑了一聲。


    他轉身走回帳中,道:「薑軼落入今日之境,個中亦有我一份功勞。你這話,不論我怎麽答,似乎都不大合適。」


    之前借岐王妃與長明劍之事設計薑軼,另蕭逐對其起疑之事,顧子珺雖然未曾參與其中,但也跟著補上了這一課。剛聽說這件事時,他心裏還沒什麽別的想法,可時至如今再回頭一看,他就越發不明白了。


    「岐王妃那件事,我總覺得您是想除掉薑軼的。」


    蕭邃不置可否,「蕭逐難道不想除掉你麽?」


    對立的兩方,謀算著削弱對方的勢力,都是一樣的道理,不需多說。


    顧子珺也明白,可——


    「我也算是個人才了,但若然您將我下獄,即便皇帝心中對我有賞識之意,他也斷然不會為我的生死多費心的。」想了想,他又糾正道:「不對,他八成隻會盼我早點死。」


    ——而不是像您對薑軼這般,明明一手將其推到了如今之境,卻還要多費心思,派遣得力幹將回京,為他的生死操心。


    偏偏派的還不是別人,而是與薑軼有殺父之仇的李寂。


    顧子珺怎麽都想不明白,楚王殿下究竟是想做什麽。


    不過,他倒是想起了點別的事情。


    「殿下,恕我多一句嘴,薑妃那裏……」他窺著蕭邃的臉色,試探進言:「您是不是也要顧全一二?」


    蕭邃看了他一眼,坐在書案後頭,隨手拿了本書翻看,沒說話。


    顧子珺接著道:「薑軼是她唯一的兄長,不論中間橫著什麽,終歸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女人心腸都軟,薑妃這些年來,雖然忠心於您,但她也未必見得了親哥哥因您而死。」


    聽到這兒,蕭邃出聲了,頗為玩味道:「你這是希望我救薑軼?」


    顧子珺轉了轉眼珠子,有些為難。


    「我是覺得……」他歎了口氣,盡量中肯道:「果侯已仙逝多年,何況當初參辰卯酉,輸贏都是磊落事,不值得記仇。您心裏若對薑妃有所在意,那如今,就更不值得為積年舊事傷情了。」


    「你說得有理。」蕭邃點了點頭,而後道:「不過這件事在我這裏,從來都與薑軼無關。」


    顧子珺麵露疑惑。


    蕭邃從書卷中抬首,看著他道:「我不在乎薑軼的生死,我隻在乎默言會怎麽做。」


    顧子珺一愣,即此醍醐灌頂,終於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怎麽琢磨都繞不出這個怪圈,原來,是選錯了重點。


    「薑軼的生死不重要,默言的做法才重要……」他問道:「您是希望他能出手就救薑軼,救薑軼,也就說明他知道以您的命令為先,而不為私情左右?」


    蕭邃搖了搖頭。


    他告訴顧子珺:「默言回去時,我隻說將薑軼之事交給他,並未說一定要他救薑軼。」


    顧子珺又是一怔。


    蕭邃道:「我純粹隻想看看他會怎麽做、想聽聽他為什麽要那樣做。」說著,他搖頭一歎,接著道:「——你呀,這腦子也該簡單些了,有的沒的想那麽多,遲早把自己折磨死。」


    顧子珺麵上神色一陣變幻,正要說些什麽時,外頭便進了士兵傳信,說是積陽郡公的大隊人馬,就快到了。


    聞言,兩人對視一眼,蕭邃道了聲知道了,便將人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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