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饕一語不發,酸甜苦辣各種滋味在胸腔翻湧:酸的是自己違背了對恩師劉教官和馬教官的誓言,甚至還來不及長大就已經打了黑拳;甜的是終於賺了50萬,白可的病有希望了;苦的是拚盡10多年所學,去了半條命,也隻拿到這麽多錢,剩下的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湊夠;辣的是自己在拳台上根本無法自控,凶獸附身,若不是覃大福他們阻攔,自己今天定要親手屠殺一條人命了。車停下,覃大福眼神複雜,欲言又止。左饕把腳邊的旅行袋向覃大福推了推,“覃哥,我現在缺錢用,隻能先給您拿5萬,剩下的錢您能不能幫我換成美金?”覃大福在左饕頭上輕輕拍了一巴掌,“臭小子,說特麽胡話!哥要你的錢幹什麽,都給你換了就是!”左饕唇邊帶了點笑意,“謝謝覃哥。”覃大福試探問,“你……這麽著急用錢幹什麽?命都不要了?”“給媳婦兒治病。”覃大福大驚,笑罵道:“這麽一點年紀,你就有媳婦兒了?!”又皺了眉問,“什麽病?很重的病?”左饕搖了搖頭,開門下車。覃大福看著他的背影,滿目蒼涼。第18章 左拳王驚,糟了,發現了。白可聽見嘩啦嘩啦的鑰匙聲,歡歡喜喜地迎出去,還沒走到門口就呆住了。左饕鼻青臉腫,半邊臉腫得把眼睛都擠成一條縫,嘴唇撅撅著。身上輕微佝僂著披了條大花毛毯,散發出陣陣怪味,造型十分犀利。左饕心虛,低眉順眼地站在門口不敢說話。白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輕輕掀開毛毯,隻見左饕上身隻穿了件灰色針織背心,兩臂和前胸後背許多部位都青紫地隆起,上麵擦了一片的黑色膏狀藥,有的地方還纏了繃帶,觸目驚心。腿的情況還看不到。白可驚疑不定,抬頭瞪大眼睛看左饕。左饕想了想,“打架了。”白可微微張張嘴,滿臉焦急。左饕看著白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漂亮的小米牙,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很難以啟齒,嘴唇翕動幾下還是什麽謊話也編不出。白可蹲下+身,要幫左饕脫鞋。左饕連忙拉住他,自己脫了鞋,訕訕進屋地坐到沙發上,低頭不語。白可生氣了,伸手在他眼睛下麵晃了晃,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左饕:我是啞巴,你也是啞巴?!左饕抬起頭,目光遊移,“就是…… 打架了。”白可:跟誰打架?左饕說:“就…… 有個客人喝多了。”白可不信,想推他一把,見他已經滿身傷痕了又舍不得,氣得摔了沙發靠墊,滿屋子亂轉,幅度極大地比劃:什麽客人能把你打成這樣?!孫悟空嗎?!左饕見白可都氣炸了毛還不忘表演猴子拿金箍棒,又用手搭涼棚,不禁哭笑不得,拉過白可柔聲哄道:“就看著嚇人,其實根本不疼,真的。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一定注意。”白可氣得跳腳:還敢有下次?!左饕雙手投降:“我再也不跟客人打架了!”白可氣呼呼地瞪了他半天,甩手率先進廚房了:吃飯!左饕趕緊跟上。左饕剛下場時腸胃都沒有知覺,還偷偷躲進廁所吐了幾口酸苦的胃液膽汁,覃大福讓他吃東西他什麽都吃不進去。現在緩了一段時間,又見了白可,才覺得餓了。先忙忙地灌了一鍋粥,又狼吞虎咽地吃銀魚蛋羹、紅薯烙和核桃煎餅,頭都快塞進了盤子裏,好一會兒才覺得肚子裏有了點底兒。再一抬頭,當時就傻眼了:隻見白可低著頭,用湯匙小口小口地喝粥,眼淚卻大滴大滴地落進粥碗裏。左饕手忙腳亂,拿廚房抹布去擦白可的臉,一看不對,又趕緊換成紙巾,蹲在白可腿邊,小心地給他擦眼淚。白可無聲地哭得一抽一抽,樣子傷心極了。左饕輕輕撫摸白可斜飛入鬢的眉,“可可,我沒事。一點都不疼。”白可哭著用手指碰碰左饕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又雙手環過左饕的脖子抱住他,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他。左饕心想,這就哭得這麽厲害,要是讓你看見我的腿,還不定哭成什麽樣呢!可可他一定很愛我!左饕在家且養了半個月,享受著帝王級的待遇。白皇後每天變著花樣兒地給他做好吃的,什麽活兒都不讓他幹,還逼他去私人診所看醫生拍x光片、給他上藥、幫他放鬆肌肉,小手摸得左饕各種肉癢心癢。他卻不知道,這半個月死神是在醫院裏度過的,並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拳手饕餮在h城地下出名了。白可確定左饕完全恢複、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又讓左饕反複保證絕不再跟客人,至少是功夫了得的客人打架後,才允許他回去上班。覃大福也不再帶左饕去拳場,聽說連他自己也能不去就不去了。左饕有一天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在潛意識裏是感覺有點遺憾的,好幾次覃大福出現,他都暗暗期待對方是來叫他去拳場的。他變得更關注拳擊節目和動作片,有時會在頭腦中幻想各種打人的場景,還會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賤馬教他時候的點點滴滴,他發現賤馬說過的很多東西,他當時都並沒有完全領會。他好像有點對打+黑拳上癮了。他喜歡那種痛快、無所顧忌的感覺。何況,要帶白可去美國,他還差50萬。白可不能說話,最痛苦的人不是白可,是他左饕。就在左饕已經基本死了心的時候,蛇又向他探出了鮮紅的誘惑的信,分作雙叉,他擁有一切選擇權。那天他正在吃盒飯,覃大福走進值班室,猶豫地跟他說拳場有人通過虎爺向饕餮挑戰,問左饕要不要回絕。左饕聽了,呼吸都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