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臉蛋漲得通紅,炸毛道:“點錯了!”“可可”,左饕清了清嗓子,剛想說話,白可卻飛快地撲騰著鑽進被窩,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大蠶蛹,悶聲悶氣命令他:“熄燈睡覺,熄燈睡覺!”左饕依言關了燈,小小的房間立刻陷入一片黑暗。門外走廊上其他劇組成員的走路聲和交談聲,反而顯得房內更加安靜,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再被無限放大。白可也不知道是被捂的還是臊的,渾身發燙,也不敢動,等了片刻感覺到有人隔著被子在自己頭上重重親了一口。隨後不遠處傳來木板承受壓力的“咯吱”“咯吱”聲,想必左饕回去了他自己的床。白可又僵硬地躺了好一會兒,猜測左饕可能睡著了,才逐漸放鬆身體,把頭伸出被子透氣。“咳”,左饕咳了一聲,“可可,如果你想——”白可惱羞成怒,開始氣急敗壞地家暴,朝左饕扔枕頭和玩具海豚,“我說了我點錯了!”一夜無話。第二天兩人隨著劇組眾人,早早出發,用大卡車拉著器材開去縣城郊區的一塊空地。原來早有一批人提前趕到,已經搭建好了部分臨時外景場地。左饕說是武替,其實就是個打雜的,和白可一起在總劇務的指揮下,幫忙搬器材。火辣辣的太陽當頭照著,幾分鍾就能烤出一身的汗。白可搬了一會兒就累了,又不好意思明目張膽休息,隻好裝出在很努力很忙地搬器材的樣子,除了左饕,瞞過了所有人。總劇務憐惜瘦小而勤勞的白可,“孩子,累了就歇會”,又轉頭說左饕:“哎!你快點,別總瞅別人!”左饕搬著他的第八趟器材,“……”搬完器材兩人再插不上手,就和其他閑人們一起在外圍站著等,看導演他們上躥下跳狂吼亂叫。臨近中午才開始拍第一場戲。這是一部叫做《邊區雄鷹連》的電視連續劇,講的是陝甘寧邊區一支叫做“雄鷹”的地方非正規武裝部隊,在大後方保衛邊區、保衛黨中央的抗戰故事。抗日題材,情節十分老套。兩個主演,一個叫王震宇,四十多歲,扮演連長,是個始終不溫不火的演員,經常出演抗戰題材連續劇;另一個叫洪韋明,是最近兩三年才出道的新人,因為外形條件不錯,演過幾個硬漢角色,在這裏扮演先是土匪、被感化後加入到革+命隊伍的草莽英雄。左饕不認識他們;白可倒是覺得臉熟,見電視機裏的人物走下來,有點激動,眼巴巴地看化妝師在王震宇先生的臉上狂拍粉。前麵幾場都是在臨時搭建的土胚房裏拍攝的,他們看不到,傻等了一會兒,被場務叫去幫忙擺盒飯和飲料。上午的戲份沒拍完,主創人員沒收工誰也不能吃飯。左饕聞著飯菜的香味,臉上麵無表情,內裏口水翻江倒海。好不容易等他們拍完,導演、主演、副導演、攝影他們挑完了盒飯,眾人才一擁而上。白可他們排在最後,負責飯菜的李場務拿了一盒遞給白可,白可笑彎了眼說“謝謝”,聲音很清亮,李場務特意多看他了一眼,淡淡地驚為天人,感覺麵前的少年漂亮得少見。白可後麵就是左饕,李場務給他一盒,左饕站著不動,悶聲不語地盯著放盒飯的桌子;李場務見他正是半大少年,心馳電轉,又給他一盒,左饕拿著兩盒飯,還是不動;李場務咬咬牙,給了他第三盒,見他還不錯眼兒地盯著自己的手並沒有挪動的意思,隻好說:“晚飯我再多訂幾盒。”左饕收回眼,默默地捧著三盒飯,領著白可蹲到一邊吃去了。那失落的目光,簡直讓人不忍直視。李場務:“……” 半大小子,吃死劇組啊。拍戲的成本控製很重要,眾人吃完飯,正好一個副導演又領來了一小撮的群眾演員,劇組迅速地再次進入緊張的拍攝中。左饕是隨行群眾演員,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地被套了一身“皇軍”的小兵製服,參與到下午的拍攝。演過肖勉導演的樹人後,他已經淡定了。雜役白可幫他們弄服裝。服裝師們很快就“吉吉”“吉吉”地叫得親熱了。這一場左饕和其他小兵要端著槍,鬼鬼祟祟地在坡地上走,然後爆破師拉開炸藥,他們在硝煙裏倒地裝死就可以了。演員、攝像機就位後,艾副導演又給他們講了遍戲,張導演喊:“action!”,就開拍了。一秒,兩秒,三秒。“cut!你們怎麽回事?倒是走啊!”張導演暴躁地跳起來大吼。群眾演員們知道前麵有炸彈,誰也不敢朝前走。艾副導演沒辦法隻得苦哈哈地去做思想工作,說都是演出道具,沒危險什麽的。又ng兩次,這段才算通過。然後給他們清了清灰,直接拍另一場。劇情是還是土匪的第二主演,騎在馬上朝鬼子兵開槍,鬼子兵死了一地。所以在這裏他們要假裝一個挨一個地吃了槍子兒,然後用各種姿勢躺倒在地。左饕木著臉聽艾副導演說戲,心裏十分不情願。先排練幾次,艾副導耐心地指導左饕,要表演被擊中胸口,四仰八叉地摔倒,最好表情帶點痛苦。ng一次,張導給他們調整了位置。左饕摔倒動作很是幹脆利落,但因為瀕死的表情不夠生動(其實就是沒表情),被換到了不太顯眼的位置。又演了兩次,方便幾台攝像機不同角度的拍攝。這時候就到傍晚了,劇組又順勢拍攝了皇軍士兵驅趕老百姓,被雄鷹連攔截擊殺的場次。拍攝很順利,鏡頭會照到他們的正臉,左饕陰森森的表情很適合。後來雄鷹連來了,左饕做了個揮舞刺刀的動作,就又倒地死了。天黑之前總算拍完,左饕就地十八滾了一下午,裝死數次,灰頭土臉,臉色陰沉地像要滴出水來。再看白可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歡樂了。晚飯左饕狠狠地吃了四份,還搶了白可兩塊肉。晚飯後導演他們又去室內拍,其他人就百無聊賴地在外麵等。將近十點,又蹭了一頓夜宵,這天才算徹底收工。人人筋疲力盡,除了司機都在回城車裏打瞌睡。左饕坐在後排,半抱著裹了他外衣睡著的白可。這裏晝夜溫差大,初秋的晚上已經很涼了。白可臉蛋在左饕腿上蹭了蹭,不知夢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睡著了還翹彎了嘴角。回到縣招待所,已是深夜。眾人都急急地回房間睡覺,第二天還有很多拍攝任務。左饕也抱著白可下車,稍慢點往旅店走。李場務跑過,又扭著頭倒退跑了幾步到左饕身邊,“哎呦,這怎麽回事?”“睡著了。”李場務看著左饕步伐輕鬆地抱著一個大活人走,嘖嘖稱奇感歎道,“那麽多盒飯真沒白吃啊你!”白可嗤嗤地笑了。左饕低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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