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麻煩的話,順便幫我美言幾句,我就感激不盡了。」


    「呃……學長,我的確很願意幫忙,不過,最好不要把我家香香牽扯進來。」剛才還兩肋插刀地表達義氣,曹亞劭現在卻麵有難色。


    「對了,弟妹懷孕了,這樣可能太勞心……」單南荻一愣,隨即明白學弟的顧慮。


    「不,也就談天幾句,還說不上勞心。」曹亞劭摸摸鼻子,坦承道:「我怕她跟大嫂學了這些招數,往後用來對付我,我就頭大了。」


    單南荻一愣,笑了,笑得感慨,曹亞劭也笑了,兩個男人相對苦笑,笑得心有戚戚焉。


    「我還是會跟香香說一聲,讓她抽空和大嫂作伴,她們倆很聊得來,至少讓大嫂心情好一點,說不定對你也會仁慈一點。」發展成這樣固然不可取,但眼看學長這麽慘,而且悔意十足,曹亞劭很同情。


    「你別灰心,大嫂還是願意給你機會的,否則何必訂下七天期限?早就派律師過來了。這件事你有告訴任何人嗎?」


    單南荻搖頭,他連自己的媽都沒講,怕讓母親擔心。


    「要不要考慮聽聽別人的意見?也許你覺得這種事不要張揚,很沒麵子,但若有第三人介入,適時勸勸大嫂,反而能讓她回心轉意,到了非走這一步時,你就暫時放下自尊吧。」


    麵子?自尊?掏出信用卡結帳時,單南荻反覆想著曹亞劭勸他的話,他並非拘泥在這些心態,而是求助無門。


    當年他與柏千菡的關係惡化前,他是不是也早該向外發出求救訊號?


    但他沒那麽做,他以為碰到無解的問題,最好的處置方式是擱置、忽視,讓它被生活淹沒而淡忘,沒想到它會化為婚姻的毒瘤。


    他保持沉默、無視問題,必要時由他做出犧牲,卻不敢要她做同樣的付出,他以為她會明白,他的做法是出於對她的保護和心疼,卻被她視為對她的幸福的剝奪。


    現在他懂了,婚姻屬於兩個人,不應該有自以為是的付出,不求對方明白的單方麵心意,即便是出於愛,也是壓力。


    他隻是選了最笨拙的方式去愛她,她能明白嗎?


    「……先生,您這張卡片不能使用喔。」服務生歉然的提醒將他自恍神中喚回現實。


    單南荻不以為意,又換了一張卡給對方。


    服務生將卡刷過機器。「抱歉,這張也不行。」


    「怎麽?這張也不行?」第三張卡仍被機器拒絕,單南荻警覺有異。


    「信用卡公司會提供一些超刷的額度,您的卡片都已經超過了。」服務生解釋。


    在一旁打手機的曹亞劭聞聲過來。「是被盜刷嗎?」


    「不可能,我的信用卡都放在皮夾裏,皮夾隨身攜帶,我這個月都還沒刷過卡。」而且三張同時超刷?更不可能,大惑不解的單南荻隻能推測是機器出問題,向服務生道:「請你再試一次——」他的手機忽然響起,是單媽來電。


    「唷,阿南!飛機快起飛啦,媽隻能和你講三分鍾,這次謝謝你啦!我今天出門前還跟管理員炫耀咧,他羨慕得要命,我兒子這麽會賺錢,又這麽有孝心,我是老來好命,有子萬事足,生你一個抵得過五個——」


    「媽,你在說什麽?」單南荻打斷老媽以子為傲的演說,聽得一頭霧水。


    「就是這個歐洲一月遊啊!喔嗬嗬嗬,全程包住五星級飯店,安排專屬司機、導遊,還配翻譯,還請你嶽母一起來,我們還擔心讓你太破費了,不過小千說,這是你為子為婿的孝心,我們就不推辭了……」


    曹亞劭注意到學長臉色瞬間變得青筍筍,仿佛剛被惡少搶走零用錢的乖乖牌學生,滿腹委屈卻不敢聲張,他麵色為難地低聲對著手機說話。


    「總共花了多少?」俊臉宛如被電擊似地扭曲了下。「喔,沒關係,你們去玩吧,難得出國,好好放寬心去玩……嗯,我會照顧小千……」收起手機,乖乖牌依然一副忍氣吞聲樣,隻能幽幽向好友傾訴。


    「我知道卡片為什麽會超額了。」


    「果然是被盜刷?」


    「不,這三張卡,當初都辦了附卡,小千是持卡人,正附卡的額度是共享的,所有消費都掛在正卡名下,她送我媽和嶽母去歐洲豪華一月遊,說是我慰勞她們這陣子辛苦照顧我們倆的禮物,刷的是附卡……所以全刷爆了。」


    這招狠、太狠,狠得讓曹亞劭啞口無言,五體投地。大嫂的目的當然是要懲罰出軌的丈夫,卻選了一個讓他無法反抗的方式,她替他做了個闊氣的大麵子,卻讓他的荷包暗暗大失血,她形同公然抽他一鞭,他還得陪笑說:抽得好。


    絕對不可以得罪大嫂。曹亞劭敬畏地在心頭備忘錄記上這條。「唉,要是我家香香跟大嫂學了這招來對付我,屆時卡費可以向你報帳嗎?」


    「當然不行,你還得向我家小千付專利費。」單南荻現在也隻能苦中作樂地開玩笑,手機卻又響了,這回打來的是事務所的助理,吞吞吐吐地報告。


    「老板,您的夫人來了……」


    以現金結帳後,單南荻火速趕回事務所。


    兩位母親都要上飛機了,他無法攔阻,即便能,他也不願掃了長輩的興,他的愛妻想必算準了他的反應,讓他自願落入陷阱。


    卡被刷爆的殷監不遠,現在她親自前來,莫非又製造什麽教他啞巴吃黃連的狀況?他渴望見她,又有點怕怕。


    他滿懷期望地與曹亞劭走出電梯,立即尋覓愛妻的身影,助理說她並未進入事務所,反而站在大門口,他向門口望去,目光卻被由另一部電梯出來的同事們擋住。


    一夥建築師們剛聚餐回來,酒足飯飽地正要回到工作崗位,眼前驀地一亮—事務所門口有位耀眼的美女哪!


    瞧她,純白衣裙襯著端妍五官,氣質清靈而懾人,宛若雪地的女神。她懷抱一束粉紅玫瑰,鮮花與麗色相映,更顯絕美勾人,她淺淺一揚嘴角,一幹建築師們神魂飄蕩。


    「我收到一束不想要的花,丟掉太浪費了,想了想,決定帶來送給大家。」柏千菡將玫瑰一朵朵地分贈給建築師們,還附上一抹客氣微笑,渾不覺自身魅力如藏不住的馨柔花香,讓每一顆男人心茫茫酥酥。


    「我來得倉促,隻帶了這點小東西,下次帶些好吃的慰勞大家。」


    「大嫂太客氣了,你送的我們都很喜歡啦!」美女與鮮花,讓建築師們心曠神怡,飄飄然兼暈陶陶,渾然不覺身後有股森然的殺氣形成,還爭先恐後地和柏千菡搭話。


    「聽說大嫂的手藝超棒,我可不可以期待吃你做的便當?」這個貪吃鬼……單南荻決定即日起派他去塵沙飄飄的工地吃土。


    「想當年我也追過小千你呢,最後卻輸給阿南,你要是後悔了,歡迎隨時回頭來找我啊!」


    這一個,他要讓他後悔出生在世界上。


    「哈哈,老板不在,我們才敢跟大嫂開玩笑,平常有些話可不方便給老板聽到呢!」


    這批混蛋,平日都對她說些什麽?!


    慘,曹亞劭直想掩麵歎息,要是他家香香打扮得漂漂亮亮來當賣花女,讓一堆單身男人對著她流口水,他會拿他們的口水將他們的骨頭熬湯。大嫂這一招太過火了,嚴重刺激愛她的男人,他得趕快安撫學長,以免釀成流血事件,他轉頭找人。


    「學長——」嚇!人呢?!


    拿了玫瑰的建築師們進事務所去了,柏千菡對走在最後的兩個年輕人微笑。「兩位是新來的?」


    「是啊,今天是第一天上班。」第一個年輕人禮貌地應答,第二個隻會傻笑,早就被電得魂魄離竅了,往事務所內走時,還意猶未盡地追問同伴。


    「這位真的是我們的老板娘?她已婚?不是什麽明星或模特兒?」


    「廢話,要不是已婚,怎麽叫她『大嫂』?你小心點,你剛才衝著她淫笑,要是給老板看到——」驀地頓住,老板大人就在前方走廊上,以俊逸不凡的三七步等著他們,俊顏陰黑,左掌箝著一束沒收來的粉紅玫瑰。


    前輩們顯然都在此被攔截了,第一個年輕人很識時務,雙手奉上玫瑰,順利通關。


    「老板,隻是一朵花嘛,別這麽認真……」第二個年輕人還想打哈哈,他這輩子沒有任何豔福欸,拿一朵美麗人妻的玫瑰,無傷大雅吧?


    「不要對我淫笑。」身為體恤下屬的好老板,單南荻提供對方兩條路。「一朵玫瑰和在工地扛一周的水泥包,你自己選。」


    於是,他送她的每一朵玫瑰,又回到他手上,但單南荻殊無喜悅,他走到事務所門口,柏千菡正在和曹亞劭說話,微微笑意使她側臉顯得柔和而嫵媚,當她發現他,笑意迅速熄滅。


    他不在乎。當她無視他所有挽回她的努力,他幹麽還要在乎她對誰笑?


    但他又確實很在乎,她毫無軟化的態度,讓他更加痛心悔恨。


    這時他才發現曹亞劭身邊多了個人,是蔣棻,她顯然剛從外頭回來。


    她瞧瞧單南荻,看看柏千菡,評估著兩人之間詭譎的氣氛,夫妻吵架?還是冷戰?管他呢,他倆失和,她最高興了,她暗暗竊笑。


    「午休時間要結束了,我們先進去,學長你陪大嫂吧!」曹亞劭硬拖著不情願的蔣棻進事務所去。


    事務所門口隻剩夫妻倆。


    當單南荻向她走來,柏千菡隻希望內心能更無動於衷,他清瘦了,感冒奪走他的氣色,悔意鑲出他眼下黯淡的陰影,顯得頹喪而落寞,望著她時,他消沉的雙眸燃起神采,她的怨懟變得模糊,她應該氣惱,卻無法發作,她試圖將他驅逐出自己的生活,卻怎麽也無法將他驅離她的心。


    甚至她將他趕出生活的嚐試,也都宣告失敗,她想盡快離婚,讓心情平靜,但他不肯,也不讓她安寧,用盡各種管道幹擾她,求和的鮮花、懺悔的信紙——她不該看的,讓他有機會透過文字,對她的感情低語,結果在遇見感冒的他時,她無法狠心不理。她遞給他的應該是離婚協議書,而不是怕他病情加重的口罩!


    單南荻將玫瑰遞過去,柏千菡不接,他凝視她明亮而冷淡的眸子,低聲問:「你這麽做,是要讓我難受,還是難堪?」


    「你難受了?難堪了?」她慧黠地揚眉。


    「我——」


    「你不必解釋,我不在乎你的感覺。」她語氣嘲諷。


    「但我在乎你的。」


    她拒絕理會內心暗湧的情緒。「我媽和你媽都出國了,看你的表情,你也知道了吧?就趁這一個月,我們把離婚辦了——」


    「我不離婚。」


    她微慍。「除了這句,你有別的台詞嗎?」


    「為什麽這麽急著離開我?」他固執地追尋她雙眸,渴望看見任何原諒的契機。


    「女人想離開出軌的丈夫,還需要理由嗎?」


    「就算這個丈夫後悔了,想改過、想彌補,你也不肯給他機會?」


    「原來,問題的根源是我不給你機會?」她笑了,笑得苦澀而諷刺。「當你吻著、抱著那女人時,你不是給我機會,也不是給你自己機會,你選擇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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