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吳桂花正經應下,應卓這才放心離去。


    吳桂花去廚房和水咽下那指肚大的丸藥,被噎得不清:這些古代的藥丸子不知道為什麽,都做得又大又難吃,她這麽硬核的老太太,說到吃藥,也覺得頭疼。


    現在已是深秋農閑時分,她在鳴翠館種的芋頭和黃豆頭前一段時間已經悄悄收了。收成像她預料的那樣,因為時氣不對,加上沒有充分的肥力養地,收成聊勝於無。


    但現在她這去了一員吃飯的大將,又拓展了自己弄到物資的渠道,對糧食的需求已經不再像剛來時那麽迫切。那些黃豆和芋頭除了小部分做種,剩下的她都準備拿來做菜用。


    至於過冬的糧食,趁著秋收後糧價不高,她托陳項用獸苑運糧車給她運了兩車糧食,她一個人,吃到明年夏收都吃不完。


    現在陳項跟她合作了皮蛋和鹹蛋,兩人除了朋友更多了一層利益關係,對她的事,這機靈的小太監一向很上心。


    吳桂花盤算著這一年剩下的幾個月還有什麽可做的,想起應卓給她留的細鐵絲,拿起來進了自己睡覺的廂房。


    不一時,翻出那個紫檀木的小箱子,將鐵絲捅進鎖眼,小心地攪動起來。


    她買那把細鐵絲,除了上述理由,最最重要的,就是想起了這個得自吳貴妃手上的木頭盒子。她知道鐵絲可以捅鎖眼,但隻是年輕時村裏喜歡她的癩頭仔跟她炫耀過。她嫌溜門撬鎖不正經,從來沒上手試,要怎麽做,還得她自己聽著響動摸索看看了。


    反正長日無聊,找點事打發時間也不錯。就是天氣一天冷過一天,雖然吳桂花有司苑局發給她的冬裝,但像她這樣的低等宮人,就不要指望穿得多保暖了。


    這裏的皇宮又沒有土炕,偏偏還臨著大湖,冷得要命,吳桂花每天早上出門清掃宮道時,都能感到風從骨頭縫裏吹進來,那個冷勁,別提了。


    應卓這一去,便是半個月沒再來重華宮。其間,吳桂花吃過了冬至節的餃子,在小竹林裏還收了幾顆冬筍,都準備熏臘肉置辦過年的物什了,應卓還是沒見蹤影。


    幸好還有吳進日日來吃飯,偶爾兩人避著人跟她交流交流應卓的消息,才叫吳桂花知道,那日從重華宮離開後,應卓就離開了京城。


    不過,吳進隻知道他這段時間在出外差,具體幹了什麽,也是一問三不知。


    這一日,吳進給吳桂花捎來一大捆白細鐵絲。


    「桂花姐,你那個鎖子甲怎麽編的,能教教我嗎?」


    吳桂花訝道:「都半個多月過去了,你家統領還沒弄明白嗎?」


    吳進道:「哪的話,我也是昨天才得知此事的。可我們統領隻交待了兩句話,留下這一小段環編的鐵絲,叫我們有問題來找你。」


    吳桂花驚喜:「你們家統領回來了?」


    「那倒沒有。這段鐵絲是我們一個兄弟捎回來的,怎麽樣?桂花姐,咱現在就學吧。」


    吳桂花反複撥弄著那兩截鐵絲,愁道:「可我也是在博……我也是隻聽說過有這個甲,不知道它怎麽做的,這兩截都是我隨便扭出來的。」


    她又取了兩截鐵絲,環成幾環,道:「我研究一下吧,這鐵絲跟羊毛線差不多粗細,我看看能不能用織毛衣的法子織出來。」這麽一說,她倒想起個事:「你記得過兩天給我弄點羊毛來,對了,還有兩個棒針。算了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棒針是什麽,這樣吧,你把羊毛給我紡成線帶進來,我織個毛衣穿穿。」


    鎖子甲還沒頭緒,吳進又得著個任務,要羊毛好辦,羊圈裏剪兩剪子就夠了,可羊毛紡成線,這怎麽弄?他愁眉苦臉地出了宮,看他哥等在宮門口,頓時頭一疼:「哥,你怎麽在這?」


    他哥往他身後看了看:「讓你帶的東西呢?」


    吳進腦門一拍:「哎喲,我忘了。」


    他哥掛著臉就要拍他:「這你都能忘,你怎麽沒忘了吃飯?我看是主子走了,你皮鬆了想緊緊吧?」


    吳進連跳幾下,躲開他哥的魔爪,叫苦連天:「我是那種人嗎?再說了,小姑奶奶想要吃那位做的酸菜,又不是多難帶的東西,我幹嘛不給帶?我是惦記著鎖子甲的事才忘的,那位說有點麻煩,她不會做。」


    他哥頓時也鎖起了眉頭:「她不會做?那你沒把東西再帶出來?我們再去找別人想想辦法。」


    吳進就把吳桂花的話轉述一遍,感慨道:「那位也不知道有什麽魔力,當哥的一有空就往那頭跑。當妹妹的,都出來這麽久,吃了這麽多好東西,還惦記著宮裏的那一口酸菜疙瘩。」


    他哥沒聽他說完,調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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