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卓見她眼神慢慢恢複神采,方放心了一些,道:「山地難戰,土人蠻性重,且沒有信義翻複無常,朝廷現在的狀拖延不起長期戰爭。若我再找機會請鎮西南平夷,必有極大的可能成功。到時候我再把你接到西南,山高皇帝遠,還不是我們想怎樣便怎樣?」


    吳桂花叫他這一說,神思不覺悠悠飛往那遙遠的西南邊境,耳邊聽他娓娓分析自己的辦法,果真條理嚴密,的確有極大可能成功,不覺心思又定一分。


    到他說完之後許久,才想起一件事,道:「你說了這麽多,皇帝總不會放你一個人去西南吧?總要令你有所牽製,或者」她想起自己以前看過那些宮鬥電視劇,頓時腦洞大開:「比如說,皇帝給你賜個老婆,讓你老婆監視你,或者給你混幾個奸細進來……」


    應卓硬是被她逗笑了:「你說的這些,的確有可能。可我並無反意,他愛監視隨便他監視。至於王妃……」他停了停,見吳桂花眼中浮起緊張之色,知道她真正想問的,隻有這一句:「你大約不知道,我十五歲時定過一門親,十七歲又定過一門——」他沒再說下去。


    「她們全都死了?!」吳桂花張大嘴:要真是這樣,我滴個乖乖,柱子哥這輩子的命也太毒了吧,比天煞孤星還毒啊!


    應卓見她隻驚不怕,心中更是熨帖,將她摟得更緊些:「頭一個一場風寒沒了。這第二個麽,聽說要嫁給我,嚇得當夜投了繯,叫人救下來,這回卻是我不願意,遞了折子上去要退婚。陛下沒同意,我又去京郊廟裏住了半年要剃度,這婚事才退掉。我這種名聲傳出去,定是沒人敢再嫁的。後邊說太後曾動過心思要給我說門親,但我請靜太妃去慈安宮中勸過一回,結親不是這樣結的,萬一再碰到意外,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吳桂花叫他這一波恨不得有十八折的婚事驚得目瞪口呆,見他說起這些事目光清澈,還輕鬆地調侃自己,便知這事的確沒放在他心上,心頭也輕鬆了許多。


    見他提起靜太妃,不由想起自己上午問白管帶的那個問題:「當年你出生時,虎妹的情況是怎麽傳到滿天下都知道的?按理說,這種事不該傳出去的啊?」


    應卓知道她想說什麽,解釋道:「當年我出生之後,過了一個時辰虎妹才出生。當時有幾位大臣在父皇書房候著議事,聽聞皇長子降生,都趕到鳳宣宮,跪在鳳宣宮門口恭賀父皇。到虎妹出生後,消息就堵不住了……」


    吳桂花是知道,大鄭朝的內外之別沒有那麽誇張,連太後的侄孫都能被留住在慈安宮,幾位大臣趕到皇後宮外恭喜皇帝,肯定也不稀奇。


    聽上去似乎沒有問題,吳桂花不願意讓應卓因為這事再傷神,趕緊打住這個話題,引著他說了些西南風物。


    兩人暢想一番若是出了皇宮遠去西南該是怎樣,吳桂花說,她要在家裏弄個大菜園子,裏頭種些辣椒,甜瓜這些她愛吃的,還要搭兩個瓜秧架子,花啊朵的也種一些,應卓含笑聽著,再補充兩句……不知不覺,便是一個多時辰過去。


    直到外頭大順子的敲門聲傳來,兩人才恍然驚醒,該到做事的時間了啊!


    咋兩輩子都這樣?兩個人湊在一起,怎麽有這麽多話說呢?


    吳桂花隔著門揚聲讓大順子稍待,趕緊摸摸頭臉看自己有沒有哪裏不妥。摸著摸著,感覺自己怎麽這麽像電視劇裏叫人捉奸在床的壞女人,不由好笑不已。


    再抬頭看應卓也站起來,麵上倒還鎮定,邁開步子似乎準備避到後院。


    吳桂花盯著他紅得幾乎發紫的耳根子,突然惡作劇之心大起,轉身去廚房,將裏頭的臘肉臘腸取了一兜子,捧出來要塞給他:「這些都是我新熏的臘肉,你拿回去給虎妹嚐嚐。」


    以往吳桂花也曾讓他帶過東西,但這麽不見外的時候,還是第一次。


    應卓每回來見她,雖說穿的都是再低調不過的便服,可那也是寬袍大袖做工精良,一看就不便宜的好衣裳,若搭上這些烏突突黑麻麻的熏肉熏腸,想想就覺得傻得很。


    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被塞上滿手的臘肉臘腸酸菜,應卓趕緊後退幾步,道:「我下午讓吳進來一趟,你把東西交給他就是了。」說完不看她的表情,轉身逃之夭夭。


    吳桂花哪裏會不知道,大白天的不好帶東西?隻是回回見他都是那樣的神色表情,雖說自己能理解他的話,但這樣的人麽……她早忍不住想作弄他一番。


    偏偏應卓也沒想到這一層,吳桂花追到後院,正好看見他將放在後院的麻繩攀上那棵大槐樹枝子,三兩下便飄下了牆頭。


    飄得再優美,也掩蓋不住這是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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