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知是何緣故?還請老人家告知,令郎如今身在何處?」


    老嫗笑道:「郎君多慮了,實則是鄰村有滿月酒席,吾兒今晨便出門吃酒去了。那辦酒的主人是吾兒好友,每每共飲,總是不醉不休,大約今日也貪杯了,興許晚間便回。」


    他們說著話,白妗卻默默打量起老嫗臂間的簍子,上麵用一塊黑布蓋著,看不清裏麵裝著什麽。簍子旁的手枯瘦如柴,指甲縫裏,滿是黑色的泥腥。


    她便伸手一指,衝老嫗發問:「這裏邊是什麽?」


    老嫗一愣,看看白妗,嘴角笑意卻不變。


    將簍子輕放在地,一隻幹枯的手,將黑布揭了開來。


    一股芳香沁人心脾,隻見簍子中泥跡斑駁,裝滿了花草,雜亂無序地疊著。


    卻有一株蘭花,鄭重地擺放其上。


    白妗心裏咯噔一下。


    又是垂花蘭……


    她還沒反應過來,老嫗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麵,深深地伏倒。瘦小的身子裹在黑布之下,竟似顫抖。


    二人都微嚇,這是做甚?


    空中卻由遠及近,飄來一串鈴音。


    這鈴聲,像極了寺院懸於塔簷殿角的「鐵馬」,風吹玉振,寶鐸和鳴。


    於這濃墨一般死寂的夜色中響起,卻是萬分突兀,一抹說不出的詭異,令人心底發涼。


    待白妗反應過來,已是被青年帶著,雙雙轉到樹後。她攀著薑與倦的肩膀,附耳低聲:「有古怪。」


    「那個老人有古怪,她的簍子裏不是花草。」


    她挎著簍子的肩膀傾斜得厲害,好似沉重,若簍子裏麵是花草,則光是重量就不對。


    另,若是摘花貼補家用,為何一些無用的雜草,也一並取來?擺放的位置也不對,更像隨意鋪陳,在遮掩著什麽。


    很快,白妗便住了口。


    因為她聞到一股極濃鬱的藥香。


    靠在薑與倦的胸口,與他一齊往樹外去望:


    十步以外的田壟之上,行過一頂轎子。


    那是一頂細竹所製的輦轎,兩邊垂著鮮紅色的紗布,除此之外十分的簡陋。


    抬轎的人影纖細,腰肢窈窕,竟是四個女子,皆披散著長長的黑發,臉戴麵紗,身著白裙。


    還有一個打頭走在最前,手中握著鈴鐸,行過之處,鈴音清脆。


    那股濃鬱的藥香,便是從轎子裏邊傳來。


    隔著朦朧的紅紗,能看見一個人坐在其中。那人倚著靠背,雙手攏在袖中,身形既不過分纖細,也不過分挺拔,竟是不辨男女。


    四名白衣少女,抬著那頂鮮紅色的轎子,就這麽行過小路,慢慢地,消失於盡頭的密林之中。


    林子幽詭,深不可測,此時正騰起淡薄的霧氣,如同將轎子整個兒吞噬進去了一般。


    聯想方才的景象,竟像狐妖現世。


    白妗回過神,才發覺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難以言喻的恐怖。


    那老嫗還在跪著,半天也不起身。


    白妗走到她的跟前,老嫗這才將臉抬起,目光有些呆滯。


    「你在跪誰?」


    這老嫗卻像是驚懼到了極點,口裏念念有詞,不肯答白妗的話。


    白妗蹲下身來,要去碰她的簍子:「你采這花草做甚?」


    老嫗猛地清醒,用力將她的手背打開。疼痛使得白妗縮回了手,薑與倦在她身邊蹲下,揉了揉白妗發紅的手背。


    他盯著老嫗,神色逐漸凝重:「老人家,村裏最近可是有什麽重大的節日?」


    老嫗想了一會兒,吐出兩個字:「月祭。」


    她喃喃地說:「十日以後,有月祭……」


    薑與倦默了片刻,輕聲問:「老人家,煩請告知,今年是幾年?」


    老嫗撿拾著地上的草蔓,將黑布重新蓋在簍子上。她看了眼薑與倦,有點茫然地回答:「今年……是景和十一年。」


    薑與倦眸光頓沉。


    今年,分明是大昭的宣和十一年。


    而景和……乃是太行年間的年號。


    月祭乃是太行時,民間祭祀的一種,卻在大昭高祖年間被廢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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