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一個人,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殺傷力。


    難怪,他從軍之後戰無不勝,號稱行走的戰旗;難怪他精神錯亂之後,朝廷如臨大敵,專門派了這麽多軍士看守他不說,還量身定製了沉重的玄鐵鏈,限製他的行動。


    慕明棠歎了口氣,輕輕走出去了。


    謝玄辰這一次醒來,不知道能清醒多久。可是依慕明棠短暫又主觀的判斷,她覺得謝玄辰並非傳言中濫殺無度的模樣,也並非完全被殺念把持,失去了作為人的神誌。


    或許,他當年屠戮自己人,另有隱情。


    不過無論怎麽說,慕明棠都和謝玄辰綁在同一條船上,皇帝盼他死,謝玄濟盼他死,連外麵看守的軍士也盼他死,唯有慕明棠,想讓他長長久久地活著。僅憑這一點,慕明棠都會盡最大努力,讓他盡快好起來。


    為今當務之急,無疑是給他補身體,至少不要讓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其次,就是打開玄鐵鏈,讓他可以自由活動。


    謝玄辰這樣驕傲的人,他寧願死,也不願意佩戴著這樣一副烙鏈苟活吧。


    ☆☆☆


    謝玄辰醒來後還有一件好事,那就是他可以吃飯了。


    晚上的時候,慕明棠試著叫醒他,竟然真的成功了。慕明棠喜出望外,立刻端了自己的菜,喂給謝玄辰。


    她昨日吩咐菜單的時候,並沒有料到謝玄辰會醒來,所以今日的菜並不是很適合病人吃。但是能吃新鮮蔬菜怎麽都好過喝流食,慕明棠喂謝玄辰時還在念叨:「王爺,雖說王府是你的,但是現在,你確實靠我的份例吃飯。幸好我前幾天故意裝作飯量很大,現在飯少了很多,外麵也不會覺得詫異。」


    謝玄辰不說話。慕明棠又繼續叨叨:「說起來明日我還得想辦法賄賂侍衛。多虧我帶來的嫁妝豐厚,養得起你,不然還真經不住這樣變賣。」


    謝玄辰額頭上青筋跳了跳,抬頭冷冷瞥了她一眼:「閉嘴。」


    他不提,並不代表不記得。他至今還清楚記得慕明棠偷偷叫他小白臉,他大度不計較,她還得寸進尺了?


    晉王府。


    謝玄濟走在王府中,身邊的心腹擔憂地問:「王爺,岐陽王醒來……可否要向聖上稟明?」


    如果是平常,謝玄濟一定早早報上去了,但是這次……謝玄辰每次醒來都興師動眾,到時候驚動了半個朝堂,皇帝問起,他要如何解釋自己獨身一人在玉麟堂?


    終究是瓜田李下,有口難辯。謝玄濟低咳了一聲,說:「二哥隻醒來了一下就暈倒了,讓聖上知道隻是徒增憂心,還是等二哥情況穩定下來,我們再往宮裏報吧。」


    心腹不知不覺皺起眉:「可是,岐陽王天生神力,武力非凡,又值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若是隱瞞不報,萬一錯過了什麽,豈不是無法交代?」


    「不會。」謝玄濟口吻篤定,「他隻醒來了一下就體力不支,暈倒前還吐了血。他的身體從年初就開始惡化,醒來一次和沒醒,對於最終結果不會有影響。這些小事,沒必要拿去打擾父親了。」


    晉王這樣說,心腹即便還是覺得不妥,此刻也不好再說了。謝玄辰能給兩朝開國帝王立下汗馬功勞,並不是說著玩的,謝玄辰天生神力,十五歲就能拉開二十石的弓,馬上用六石。有人曾經打過賭,賭謝玄辰能不能舉起一百斤的鐵槍,謝玄辰聽到後嫌輕,當眾舉著二百斤的鐵槍,武的虎虎生風。


    力量大就是碾壓性的壓製,當力量達到一個級別,是不需要技巧的,僅靠重量就能把對方打死。謝玄辰力氣奇大,從小混跡軍營,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會點,這種人在陣前,那就是毀滅級別的大殺器。


    若他隻是個單兵武夫,朝廷還不至於忌憚成這個樣子,偏偏他腦子還很好,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謝玄辰十五歲從軍,之後屢屢以少勝多,後晉恭帝、周哀帝、南唐皇帝都死在他手裏,謝瑞根本沒法不忌憚。要是謝玄辰神誌清醒,皇位就算謝玄辰讓出來,謝瑞也不敢坐。


    謝玄辰簡直成了皇帝的心病,岐陽王府但凡有些許動靜,皇帝就得失眠好幾天。謝玄辰醒來這麽大的事,晉王隱瞞不報,心腹怎麽能放心?


    可是食君之祿就要忠君之事,心腹拿的是晉王的錢,怎麽能忤逆晉王的心意。謝玄濟不肯上報,心腹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謝玄濟是從岐陽王府走出來的,岐陽王府裏除了守衛,就隻有王妃一個活人。晉王今日去做什麽,心腹心知肚明。


    這種事情不好說,說多了犯忌諱。所以晉王執意隱瞞,心腹勸了兩句,也就識趣地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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