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鼎掃了一眼兒子,「發憤有什麽用,現在還是要想辦法應對這件事。以你之見,這流言該如何處置?」


    反正沒人知道他拍桌子拍得茶碗都跳了三跳的事。


    穆鴻嶺思索了一會兒,「依兒子看,想要應對流言,要一明一暗。明著,就是清者自清,否則越解釋越有欲蓋彌彰的之嫌,隻要四妹妹能坦然出現在眾人麵前,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暗裏,就要父親動用些權勢了,敢於嚼舌頭的,一律嚴懲不怠。還有那幕後黑手,敢向我們宰相府下手,想必自身也是有些地位的,隻要查實了,終是能讓他們吃上些苦頭的。」


    穆鴻嶺說完自己對流言的處理方法,忽地想到了什麽,恨恨地錘了下拳頭,語氣一滯,「隻是……這個方法對於四妹妹壓力太大,流言本就能殺人,又怎麽能完全若無其事,我實在不忍心讓她就那樣出現在眾人麵前。」


    「嶺兒說的有理,不過婉寧或許沒你想的那麽脆弱。你可知她剛剛來找我是什麽事?」


    穆鴻嶺睜大眼睛,「不會就是說流言的事吧?」


    「正是。我觀她說的時候隻有扭捏,卻並不害怕。」


    「可是她一個深閣女子,又怎麽知道?」


    「自然是有人告訴她的。」


    穆鴻嶺磨了磨牙,「囂張跋扈,目無長姐是吧?我就說四妹妹一向很少出門,也鮮有在宴會上露麵的時候。一個從未出現過的人,怎麽就得來了囂張跋扈、目無長姐的評價。三妹妹怎麽變成了這樣?」


    「安寧那邊你不要管了,我自會處理。雖然你最近備考緊張,但也得注意勞逸結合,這樣吧三天後你陪婉寧去趟護國寺。」


    穆鴻嶺眨了眨眼睛,「是蕭長恭要見婉寧?莫不是……?」


    「婉寧還小,談之為時尚早。不管怎麽樣,蕭長恭對婉寧救命之恩,當麵感謝一下也是應該的。」


    穆鴻嶺點點頭,「好,我這就去和四妹妹說一聲,也讓她有所準備。」


    「去吧。」


    當晚,穆安寧又被穆鼎訓斥了一頓,安寧當然不承認,賭咒發誓說自己沒說過那樣的話。鄭氏也大哭不止,說自己的女兒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穆鼎也覺得,就算穆安寧是個蠢的,在外麵說自己妹妹壞話,最多也就是抱怨幾句,但也不至於故意把婉寧往死路上逼。畢竟這樣對她自己也沒有好處,姐妹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婉寧名聲壞了,她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背後推手,還是另有他人。


    不過,到底最初的流言是起於安寧,因此安寧還是被罰祠堂跪兩個時辰。


    對這一切,婉寧雖然知道,卻一點都不打算求情。流言這事兒也就是她重活一世,許多事情看得開了,知道那些名聲也好,他人的看法也罷,都是虛的。


    隻有自己過得好,過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以前的婉寧,麵對這樣的流言打擊,能不能抗過來,真的不好說。


    不過關於安寧,婉寧也沒想太多。她的心思很快就被三天後能見到蕭長恭占據了,一時間激動又欣喜。


    對於自己這種激動,婉寧拚命的告誡自己,這隻是對於見到救命恩人的激動,僅此而已。


    那日事後,婉寧讓墨香去打聽了下,原來當日擄走她的那夥人,專門就是為南邊的娼館「采貨」的。京城的女孩子與南方的女孩子在氣質上有所不同,因此在南方,專有一些人喜歡北地女子。


    如果她真的被擄去,那等著她的,可是比嫁進方家還要悲慘十倍、百倍的日子。


    因此,蕭長恭救了她,真的相當於救命之恩了。


    可是她一個身無長物的庶女,能拿什麽當謝禮呢?


    想來想去,婉寧覺得還是做個荷包送給他好了,俗是俗了點,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隻能是在荷包上多多下功夫了。


    一連兩天,婉寧除了給周氏請安、吃飯、睡覺,婉寧就一直在低頭繡荷包。


    針腳之繁複,花紋之精細,堪稱是婉寧兩輩子刺繡功力的巔峰。


    婉寧甚至覺得,她以後再也不會這麽用心竭力的繡這樣一個荷包了。


    直到見麵的前一天晚上,這個荷包才堪堪完成。


    繡完最後一針後,婉寧摩挲著手裏的荷包,有些失神。


    再過三個月,安寧就會與南安伯府的次子定下親事,然後在明年初完婚。


    然後方家就會出現,上門要求穆鼎履行當年結親的承諾,穆鼎雖不願,但也沒怎麽掙紮,很快就同意了。婉寧也就此與方堯定親,在她及笄後,選了個日子,就完婚了。


    那之後的日子,就是腥風血雨。


    而蕭長恭,就是婉寧在那血雨腥風之前,最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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