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活著出去,不會再被任何人這樣拋下。


    ☆☆☆


    皇宮乾清宮,帝王寢殿。


    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藥味,宮婢們正在輕手輕腳地收拾碗勺,當今皇帝穿著寢衣靠在床頭,雙眼微闔,他看起來顯得憔悴蒼老,透著一股子病氣。


    門外有個老太監輕手輕腳地進來,悄聲稟道:「皇上,太子殿下回來了。」


    景仁帝緩緩睜開雙目:「派太醫去了嗎?」


    「太醫院院首已經過去了。」


    景仁帝直起身來:「朕去看看。」


    老太監連忙扶住他:「皇上您慢點兒。」


    景仁帝病了許久,身體虛弱,待收拾妥當,坐上龍輦時,已是氣喘籲籲,他忽然道:「讓人去把梧兒帶過來。」


    老太監立即派人去了,顧梧是今上的第五子,受封秦王,也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年十七,才思敏捷,文武雙全,容貌性格都是萬裏挑一的好,十分受皇帝的寵愛,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


    就在兩個月前,秦王失足落馬,跌壞了腦子,醒過來時已經變得癡癡傻傻,心智宛如五歲稚童,甚至很多人都不認得了,太醫們花盡了心思,秦王的病卻仍舊沒有起色。


    最喜歡的小兒子壞了腦子,寄予厚望的儲君又遭遇刺殺,昏迷不醒,陡然遭此打擊,景仁帝一病不起,短短幾日便白了頭,最嚴重的時候,連起身都困難了。


    今日是聽聞太子被護送回京師,景仁帝一早就勉強打起精神等候,好去見他的兒子一麵。


    龍輦終於到了東宮,外頭傳來了輕微的人聲喧嘩,景仁帝下了車輿,循聲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霜色錦袍的少年正在坐在轎子裏,兩手扒拉著轎簾,無論宮人如何勸說也不肯下來,正是顧梧。


    老太監急出一頭汗,努力勸道:「我的殿下欸,您瞧,皇上在等您呢,您不想探望太子殿下嗎?」


    秦王不高興地道:「我現在不想看,不看,我要回去!」


    老太監勸了又勸,都快給他跪下了,秦王仍是不理,他現在的心智隻有五歲,不能指望一個稚童懂事,也不能與他計較。


    景仁帝心中一痛,歎息道:「罷了,梁春,派人送他回去吧。」


    老太監應下,看著那轎子被抬走了,他才勸道:「殿下如今是病了,不曉事,皇上別怪罪,等殿下日後痊愈,自然就都好了。」


    景仁帝苦笑了一下,想起另一事來,道:「給梧兒納妃的事情怎麽樣了?」


    老太監答道:「定下了,是柴尚書家的嫡女,年紀正適合,日子也挑好了,是黃道吉日。」


    景仁帝走了幾步路,便覺得虛弱,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油然而生,他道:「那就行,一切事宜從簡,趕緊辦了吧。」


    「奴才遵旨。」


    ☆☆☆


    傍晚時候,夜幕四臨,在外麵鬼混了一天的柴永寧回了自家府邸,才進了花廳,一個越窯蘭紋美人瓶哐當砸在了他的腳邊,摔了個粉碎,嚇得他險些跳起來,抬頭一看,滿廳室一片狼藉,宛如被匪寇掃蕩過一般,他的親妹妹正伏在桌幾上嚎啕大哭。


    柴永寧隻得看向旁邊的母親,低聲道:「娘,這是怎麽回事?誰又惹著她了?」


    柴夫人眼眶微紅,道:「還不是怪你爹。」


    柴永寧奇道:「我爹又做了什麽?」


    柴夫人道:「宮裏商量給秦王娶親衝喜,人家商量人家的,他一個禮部尚書去搭什麽話?倒被人家揪住了話頭,夾纏不清了。」


    柴永寧想起自己今日與銀雪說笑的事情,又看了看正在抽泣的親妹妹,心裏頓時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最後這親事不會落到了婉兒頭上了吧?」


    柴夫人傷心起來,拭淚道:「誰說不是呢?秦王如今癡癡傻傻,聽說連吃飯也要人喂,走路還得要背著,婉兒嫁過去哪裏還有好日子過啊?」


    那頭柴婉兒聽見這話,悲從中來,於是哭得愈發大聲了,她用力一拍桌子,發出咚的一聲巨響,然後站起身來,跺著腳哭嚷道:「娘,我不要嫁給秦王!」


    柴永寧感覺地麵都開始震動了,他嚇了一跳,連忙道:「你好好說話,別跺腳。」


    柴婉兒哭得一把鼻涕一包淚,哪裏管他這麽多?兀自叫嚷道:「讓我嫁給一個傻子,我寧願去死,我明兒就去投了井去!」


    柴永寧心說,就你這膀大腰圓的體型,怕是會把井口卡住。


    柴夫人心疼女兒,母女兩人抱頭痛哭,喊著心肝肉兒哭個沒完,柴永寧一個頭兩個大,他瞧著自己妹妹那如小山一般的身材,腦中不期然閃過一個人影,忽然道:「你若不想嫁也行,我有一個主意。」


    柴夫人與柴婉兒頓時止了哭泣,齊刷刷地看向他,柴永寧便把主意如此這般說了,柴夫人皺著眉,憂慮地道:「此法可行得通?萬一被人發現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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