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永寧道:「這有什麽行不通的?到時候讓婉兒去外祖父府上避上一避,別回京師,那秦王又是個傻子,哪裏認得人?退一萬步說,若是真被發現了,便讓爹將那丫頭收作義女,名義上也是咱們柴府的小姐了。」


    說到這裏,他扯著唇角露出一點笑,道:「皇上如今重病臥床,太子也昏迷不醒,這緊要關頭,誰還顧得上那個癡傻的秦王?」


    柴婉兒一拍兄長的手臂,大喜過望:「好!還是哥哥聰明!」


    柴永寧被她那手勁拍得齜牙咧嘴,還得忍著,陪著笑對柴夫人道:「事不宜遲,我今天晚上就去辦,娘,你支點兒銀子給我,我再去一趟瓊樓。」


    ☆☆☆


    夜色微濃,華燈初上,瓊樓的燈籠也都次第點亮了,絲竹笙簫,來往尋歡的客人漸漸多了起來,樓裏的姑娘們也都從屋子裏出來了,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紅戴綠,流鶯一般招徠客人。


    銀雪作為瓊樓的花魁,自是不用這樣拋頭露麵的,她人生得美,名氣又大,多的是男人列隊捧著銀子來,隻求能一入美人帷幕。


    林奴兒守在樓梯口,托著腮百無聊賴地朝樓下看,台上有姑娘們在跳舞,還有吹拉彈唱,各個都使出了絕活兒,她看了一會,正覺得沒甚意思,便有個丫頭上來,向她道:「奴兒姐,大娘子說了,今兒晚上還是柴公子,你趕緊讓銀雪姑娘準備準備。」


    林奴兒應下了,眼看二樓上來了一行人,打頭就是那個禮部尚書的公子,她心裏唾棄地想,果然是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萬惡的貪官。


    一邊罵著,她一邊回了廂房,銀雪斜倚在榻邊,體態風流,袖子挽起,露出一段纖細的皓腕,正在逗缸裏的金魚。


    林奴兒道:「姑娘,柴公子來了。」


    銀雪唔了一聲,人也不動,不多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那人入了廂房,一身深紫色的錦袍,頭戴玉冠,風度翩翩,端的是人模狗樣兒,上來就笑嘻嘻地抱住銀雪,林奴兒垂下頭,正想退出去,忽然聽他喚道:「那丫頭,你且慢。」


    銀雪細眉微動,看了林奴兒一眼,語氣驚異道:「公子瞧上她了?」


    林奴兒也是愕然,一雙黑玉似的眸子盯著那柴永寧,心道,這人看著好好兒的,怎麽眼神就不好使了呢?


    銀雪那句話一出,別說林奴兒,就是柴永寧也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怎麽可能,我豈會看上她?」


    他的表情甚是嫌棄,林奴兒心裏也嫌棄,默默道,就是,我怎麽會看上你?


    銀雪似乎覺得他這避之唯恐不及的反應十分有趣,掩口輕笑起來,眉目微彎,美人一笑,風情萬種,柴永寧看得險些酥了骨頭,摟著她用力親了一口。


    銀雪輕輕推了他一把,嬌嗔道:「你還沒說叫住我的丫環做什麽呢?」


    柴永寧笑了,道:「這卻不能與你說了。」


    銀雪一怔,她是十分知情識趣的,笑著起身道:「那奴家先回避了。」


    她說完,自出了門去,柴永寧往榻上坐了,看向林奴兒,問道:「胖丫頭,你想不想離開瓊樓?若是想的話,我可以替你贖身。」


    這下林奴兒實實在在地愣住了,抬起頭來,不確定地看著他,謹慎地沒有一口答應,而是不可置信地問道:「公子要替奴婢贖身?」


    柴永寧笑起來,捉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是啊,不過倒也不單單隻是替你贖身,你出去之後,是要替我做一樁事情的。」


    聽了這話,林奴兒倒是不意外了,她早已過了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年紀,這世界上的任何好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柴永寧與她非親非故,毫無情誼,又怎麽會無緣無故替她贖身?


    肯定是有陷阱,她警惕地想,反正她的贖身錢快攢夠了,絕不能出了虎口又進狼窩。


    她斟酌著道:「奴婢自幼便在瓊樓長大,隻是一個粗使丫環罷了,除了伺候人沒有別的本事,公子這樣的身份,有什麽事情是需要奴婢去做的?」


    柴永寧笑吟吟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遠房表妹與人定了親,但是她實在不願意嫁過去,家裏人也不同意這樁婚事。」


    林奴兒不解道:「既是不同意,推辭了便是。」


    柴永寧答道:「哪裏這樣簡單?那戶人家的權勢可不是我們能比得上的,若是推辭,怕是會得罪了他們。」


    輕描淡寫幾句,林奴兒卻在轉瞬之間想起了一件事,渾身上下都僵直了,一個令人悚然的猜測漸漸地浮現出來,果不其然,她聽見柴永寧繼續道:「你這丫環有幾分神似我的表妹。」


    呸!林奴兒心中暗罵,什麽遠房表妹,那人怕就是你的親妹妹,結親的人家身份比你們高,你們上趕著巴結還來不及,這會兒卻想要往外推,當中肯定是出了什麽不得了的大問題,柴永寧是禮部尚書家的公子,論起家世來,比他高的屈指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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