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挑眉,聽得她接著說出謝盈的名字,笑意更深了兩分,「好。」


    謝杳朗聲道:「臣便不叨擾殿下了,先行告退。」


    兩人所言不過寥寥幾句,卻也足夠了。謝盈的身世若是被寧王動了手腳,太子著手查自是更容易些。退一步講,謝杳還有謝永和謝夫人這兒作突破口。她既是已發覺了不對勁,謝盈這條暗線便是隨時想拔就能拔了的。可拔了一個謝盈,還不定又要安進來誰,倒不如按兵不動。


    已近晌午,謝杳早就餓了,從宮門出來迫不及待地上了馬車準備回府用午膳——謝杳退回去一步,仔細看了一眼馬車,的確是謝府上的。


    她掀開車簾,彎腰進去,裏頭伸過一隻胳膊拉了她一把。


    謝杳看了馬車裏頭懶散坐著的沈辭一眼,高聲同渾然不覺馬車裏何時混進人來的車夫道:「回府。」


    馬車的輪子咕嚕嚕響起來,恰如謝杳的肚子。


    沈辭遞過一包藤蘿餅來,將仔細包著的油皮紙打開,到謝杳手裏時還是熱乎的。


    謝杳決定暫時忘記他把雁歸調走這回事,接過來咬了一口。


    她三口吃完一枚,「你該不會是專程來送點吃食給我的罷?」


    沈辭倚在馬車壁上,看著她吃藤蘿餅,看得他自己都有了食欲,朝謝杳一伸手,「是。你方才是不是同太子見過?」


    謝杳拿出一枚來放到他手心,聞言手一抖,又想起淨虛真人說的話來,她原以為淨虛真人是卦象推演出來的。「緣何你們都知道?」


    「當局者迷。你本就是太子引薦,不避嫌就罷了,還專挑他在的時候主動進宮。」沈辭這話說得語氣有些古怪,「你身上龍涎香的味兒,我坐這兒都聞得見。」


    謝杳立馬聞了聞自個兒身上,並未聞到什麽龍涎香的氣味——這時候她倏地想起來,前世沈辭入主東宮後,一日也沒點過龍涎香。怕是正因太子常用這香的緣故。


    思及此,謝杳掩飾地咳了兩聲,顧左右而言其他:「這藤蘿餅味道雖好,卻不及國公夫人手藝的一半。」她是委實有些想念沈夫人的手藝了。


    「也就這口吃的能勞你惦記。」沈辭瞥她一眼,「你從前常來,真當皇帝不知?這時候突然斷了來往,反而顯眼。」這話的意思就是她若是想去鎮國公府,還是同往常一般,隨時可以了。


    謝杳聞言眉眼一彎,將他手裏那枚藤蘿餅拿起,徑直塞到他嘴邊。沈辭就著她手咬了一口。


    「太子那兒我日後會注意。今兒個是央他去查一查謝盈,不得不親去尋他一趟。謝盈這兩日舉動反常,我疑心是寧王那邊動了手腳。」謝杳溫言解釋道。


    「注意倒也不必了,滿朝上下都認定了你是太子那邊兒的人。也看在太子如今如日中天的份兒上多給你兩分薄麵,再生變反而對你不利。」


    謝杳看他神色如常頭頭是道,不禁腹誹也不知是哪個方才說起話來拿腔作勢陰陽怪氣。


    沈辭看著她又吃了一枚,還把酥皮掉了滿手,忽的拿定了主意。


    他本是先一步得了消息,知道皇帝有再觀望一陣兒,若是還求不得雨便叫她去賑災的意思——她演得太好,穆家那老兒還當真信她是半個神仙了,什麽地兒都敢叫她這麽個小姑娘去。


    沈辭今日本是想著同她知會一聲,即便她左右不了皇帝的想法,也提前有個打算。


    可如今這麽看著她……委實讓人不放心得很。


    本就是鬧春荒的時候,又碰上大旱,收成不好的地兒還不定鬧成什麽樣子了。


    這不是樁好差事。先不論災民會不會造反,單是常年盤踞,碩鼠一般的地方官員,換了朝中哪個老臣來處置,都要頭疼上一陣兒。


    沈辭看著她專心咬著酥餅,小心不掉下碎渣來的模樣,認命地歎了口氣——倘若旨意哪天當真下了,不管說什麽,他都要陪她去這一趟。不然交給誰,他都放心不下。


    謝杳吃掉手中的最後一口,聽沈辭將皇帝要她去賑災這事兒的利弊一一講給她聽。


    末了她拍幹淨手總結道:「就是出力不討好,還容易引火燒身唄。」


    沈辭微微頷首,「所以到時候我會請旨,陪你走一趟。」


    謝杳動作一頓,「你去合適麽,會不會…」


    沈辭抬手止住她,低聲一笑,「合適。越是容易出錯的事兒,他們越是巴不得我去。」


    謝杳白他一眼,「你管這個叫合適?」


    沈辭掀開簾子一角,挑著人少的地兒好從她馬車裏下去,「總比你自個兒去了,我在京中鞭長莫及來得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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