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頷首,起身朝他拱手:「勞二爺費心了,大恩不言謝,將來二爺有何驅遣,趙某任憑吩咐。」


    「趙兄這是做什麽,」何兆豐忙托起他手,道:「沒有趙兄幫我在先,哪有今日我為趙兄略盡綿薄之力,謝不謝的就免了,咱們誰也別跟誰客氣。不瞞趙兄,我還有事要趕回府城,不好在府上多耽擱,這是我替她們倆辦的良籍文書,我一並交給官爺,如果裏麵有一位是香雲姑娘,另一位趙兄自行決定去留,不必再知會與我,倘若兩人都不是香雲姑娘,人依然由趙兄處置,屆時趙兄再給我送個口信兒,我繼續替趙兄打聽香雲姑娘的下落。」


    趙宴平托起那兩份良籍文書,發現何兆豐分別給二女冠上了趙姓,家主都是他,按照何兆豐的意思,如果最後證明二女都不是香雲,也隻有他才有資格處置這二女。


    趙宴平再次朝何兆豐拱手。


    何兆豐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往外去了。


    他一出來,丹蓉、秋月都看向了他。


    何兆豐別有深意地回了她們一眼。


    該交代丹蓉、秋月的,過來的路上何兆豐已經都交代過了,就算二女都在撒謊冒充趙香雲,隻要兩人在趙家本分做事,何兆豐都當做好事白白替兩人贖身了,可如果兩人一邊冒充趙香雲一邊在趙家作惡,何兆豐一定會讓她們過得比之前還不如。


    「趙兄留步,以後有機會我再請趙兄喝酒。」


    「一定,二爺慢走,恕趙某失禮,不再遠送。」


    何兆豐坐上馬車走了,留給趙家兩個疑似趙香雲的可憐美人。


    沒有理會那些一心打聽熱鬧的街坊們,趙老太太關上門,掃眼還站在屋簷下的丹蓉、秋月,趙老太太皺著眉頭問孫子:「宴平,你說這兩個哪個是香雲?」


    阿嬌剛剛一直在門口等郭興,聽了老太太的話,她也看向了官爺。


    趙宴平看眼阿嬌,沒說話,將趙老太太叫到雞圈那邊,低聲囑咐老太太:「祖母,無論她們誰是香雲,亦或都不是,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您不要將她們的來曆透露給任何人,包括阿嬌,包括我娘,以及老家之人。」


    阿嬌清清白白地從花月樓出來,仍然流言蜚語纏身,如果丹蓉、秋月的來曆傳出去,光是那些婦人的唾沫便能淹死她們,趙宴平不想自己的妹妹遇到這種事,也不希望任何身世可憐的女子在逃出狼窩後,仍然要被閑言碎語所擾。


    趙老太太是女人,她比孫子更明白名聲對一個女人有多重要,涉及到自家孫女,趙老太太嚴肅地對孫子保證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如果有人來打聽,咱們隻說她們被張拐子賣去大戶人家做丫鬟了,運氣好被何二爺打聽到下落,其他的一概不提。」


    趙宴平點頭,安排道:「您先帶她們去屋中,看看她們左膝蓋是否有陳年傷疤,還有鎖骨下麵有沒有淺痣。」


    趙老太太正要去檢查,趙宴平突然拉住老太太的手腕,提醒道:「您且先把她們兩個都當香雲看,以前的事暫且別打聽太多,免得揭她們的疤。」


    對付疑犯,趙宴平有各種手段,逼也能逼問出來,可丹蓉、秋月都有可能是他的妹妹,趙宴平不可能用對付嫌犯的手段去對付兩個弱質女流,尤其是二女經曆坎坷,他與祖母的無心之語,都可能招惹兩人難過落淚。


    趙老太太明白,慈眉善目地將兩個美人領去了西屋。


    趙宴平這才轉身,看向阿嬌。


    阿嬌低下頭。


    兩人昨晚的快活不歡而散,早上官爺也冷冰冰的,當時阿嬌也沒有想太多,隻是懊惱自己不該在那個時候扯別的。可是今日何二爺到來,阿嬌很關心香雲姑娘的事,兩次都想跟著官爺、老太太一起旁聽,然而兩次官爺都撇開了她。


    阿嬌忽然就看清楚了她在這個家裏的位置,看清了她在官爺心目中的位置:妾室罷了,官爺會被她的美貌、身子吸引,但正正經經的趙家事,她沒資格知曉。


    一陣腳步聲傳來,趙宴平與阿嬌同時看向門外,是步行從衙門回來的郭興。


    阿嬌再次看向官爺,貴客都走了,還要買魚買肉嗎?


    趙宴平看懂了她的眼神,頷首。


    阿嬌便對郭興道:「今日家裏有客,你去肉鋪買條魚、買兩斤豬肉。」


    郭興笑著應了,然後等小娘子給他買肉錢。


    換成昨日,阿嬌隨手就拿自己的銅板給郭興了,可今日官爺用行動告訴她她隻是一個外人,阿嬌還掏自己的銀子做什麽?


    阿嬌假裝沒領會郭興的意思,去了廚房。


    郭興隻好對趙宴平道:「官爺,小娘子忘了給我買肉錢。」


    趙宴平隨手從錢袋子裏拿出半吊錢扔給郭興,然後去了堂屋。


    西屋裏麵,得知趙老太太要驗看她們身上的傷疤、胎記,丹蓉、秋月都乖乖地解開了衣裙。早在何兆豐要確認二人的身份時,也讓身邊信得過的嬤嬤幫二女檢查過,檢查的結果並沒有告訴二女,所以丹蓉、秋月雖不知趙老太太要驗看什麽,但也相信自己身上的某點特征大概會符合香雲姑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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