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任心一聽勃然大怒。這雛兒冷嘲熱諷的對象可是他爹呀!他脾氣上來,板起臉就想罵人,但麵對阿滿,又像老鼠見了貓般的縮了回去。


    沒辦法,他與阿滿打過幾次躲避球,阿滿武功好、力氣又大,好幾次把球對著他砸,雖沒砸得他頭破血流,也狼狽逃竄。


    再一聽阿滿的年紀竟沒大他幾歲,但口條、思慮、才能全都在他之上,好幾回他與桃紅進到後院,看見阿滿練武,他那英姿勃發的身姿、英氣逼人的神態,讓他一見他就有點自慚形穢,也加倍的緊張,笑也不敢,怒也不敢。


    他身邊的小霸,以為小主人看上阿滿,就自作聰明,趾高氣揚對阿滿說小公爺看上他,要他拎著包袱到於國公府。


    阿滿聽了臉色大變,更加堅定了做官的都不是好人的想法,把小霸給踢出門。


    燕樓聽聞這消息皺起眉頭,於靈飛則叫來於任心大罵一頓,於任心被罵得莫名其妙,從此之後,阿滿一看到他,臉都是撇另一邊去。


    “大娘長得漂亮我知道,爹也是對大娘念念不忘,他、他有他的苦衷——”於任心忍不住替爹親說話。


    阿滿不恥他們於家為人,再加上心結,一分惡,便看成十分惡,他麵露鄙夷。


    這激怒了於任心。他從小到大,一直都被捧在手掌心上,這雛兒能文會武,他是有點崇拜,再說前些日子那件事是小霸私自做的,關他何事,他才不要身邊有人聒噪,男人傻了才娶親呢。


    他以前見了他,本就冷著一張臉,現在見了他,更是惡言相向,他到底還要被他瞧得多輕?


    “你太過分了,我小公爺要女人,全天下女人讓我選,你以為真的輪得到你嗎?說過多少次是小霸惹的,你——”


    “有惡仆,必有惡主。”


    說他惡,那他就真的惡給他看!於任心氣到衝了過去。


    阿滿舉手欲打。


    林青娘急叫道:“阿滿請住手,別真的動手。”


    對方就算年紀小,也還是個小公爺,踢了他的仆役就算了,若打了他事情恐怕難以善了。阿滿硬生生收回手,不做抵抗,於任心本以為他會動手,所以更是用上十二分力氣,兩人撞在一起,跌到一塊。


    “你走開,走開啦!”


    阿滿的聲音有點狼狽,於任心頭撞到桌角,腫了一個包,隻覺一陣馥鬱芬芳襲來,薰得他通體舒暢。


    這香味是玫瑰堂的頂級香膏,桃紅、阿捧、大娘、綠竹身上都用,他聞過,隻覺得香,並不覺得特別。


    但現在怎麽香得讓他好想多聞幾下?鼻子一動,他才發現自己趴在阿滿的身上,嘴巴就親在他麥色的頸項上,姿勢曖昧,兩人更是貼得死緊。


    阿滿頸上血脈跳動著,讓人很想舔一口,看看那香味、那躍動,是否會在舌尖上留存不散。


    於任心比阿滿還心慌,急甩胡想的他趕緊跳了起來,躲到一邊整理衣服。


    阿滿也灰頭土臉地站起,拍打著自己衣服上的灰塵,但他手有些顫抖,失去慣常的鎮定。


    心髒卜通卜通的跳著,於任心驚疑不定地偷看阿滿。沒見到阿滿動手呀,怎麽自己心髒跳得這麽快,是被阿滿打到那裏嗎?還是——


    少年不識情滋味,情竇初開,哪懂心裏那股慌亂是為什麽。


    第八章.雛兒們造反


    幾個一輩子養尊處優、富貴逼人,每日吃穿是錦衣玉食、出入是輕裘肥馬,跺個腳就會地震,喊一聲就千萬人應諾的男人,現在個個愁眉苦臉,苦無對策。


    白謁宏病懨懨的坐在椅上,他已經整整十五日沒見到他的兒子跟阿捧。


    白謁承也一臉悲苦,之前豔紅問他,他能否進王府當他的人,他揉著他的發絲點頭,豔紅又吞吞吐吐的問是否是當他的妾,他想也沒想的點頭,隨即豔紅紅了眼眶,當夜就消失無蹤,躲到茶樓裏。


    據說這是因為於靈飛之前就灌輸身邊的雛兒,若是當妾會有“十大悲慘”。


    一慘是男人可以一直娶,而身為雛兒的妾,是地位最低下的,每個夫人進來,都要跪拜奉茶,這也代表每個夫人都可以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第二慘就是萬一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這兒子就歸正妻管,好一點的正妻當是親子養,不過不會告訴他,生他的人是低賤的雛兒,狠一點的正妻瞧孩子不順眼,製造個什麽意外,說句小孩難養,便推得一幹二淨。


    還有第三慘,不過不用說到第三慘,說到第二慘,一向淡定的阿捧馬上站了起來,與八王爺畫清界線。


    更別說其它人,被這煽動性極高的話一激,原本溫溫順順的性子也要硬起來不理這些臭男人。


    雖然他們位高權重,但總不能人綁了,押回家裏關一輩子吧,尤其是當中幾個性子烈的,像是於靈飛、燕樓、阿捧,若是使的手段太過,恐怕隻會弄巧成拙,因此他們無計可施,隻能坐困愁城。


    “咦,你們都在呀。”


    於靈飛開了門,一排雛兒走了出來,坐的男人站起身,站的男人則大腿僵直,燭光昏暗中,這些雛兒嬌柔的走到各自的男人身邊,俏臉如玉,眼眸含情,男人心裏鬆了口氣,看來他們生的這場悶氣終於過去了。


    一夜過後,白謁圖手上的銀兩降為一千兩;顎佳則將銀票撕碎,氣得咬牙;阿捧服侍白謁宏穿衣後,在桌上留下一紙銀票;白謁承起身時,豔紅早就溜回茶樓,銀票則是落在枕上。


    而切以刑一醒來就如臨大敵,看著梳妝台前的於靈飛,他可沒笨到以為甜笑的他會說出好話來。


    “說,你到底要爺怎樣?”


    他裸著上半身在房內像是餓虎一樣暴躁的徘徊,昨夜的繾綣纏綿就像一場美夢,今早他又要開始氣他了嗎?


    “娶我。”


    他低吼,“我有不讓你進門嗎?是你自己恃寵而驕、自以為是,天底下沒有雛兒被娶為正妻的,就算有,也是平民百姓才會做的事。”


    切以刑閃過疾射而來的銅鏡,於靈飛轉過來,橫眉道:“所以你不是真心待我,隻是想要玩玩,好啊,你要玩是嗎?那我也去找別的男人玩,老子不奉陪了。”


    “你是我切以刑的人,誰敢碰你。”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平等,我是你的人,別人不敢碰我,但你就可以娶進無數的夫人,那我算什麽?”


    切以刑怒道:“你就是爺心裏最重要的人,這位置還不夠嗎?”


    他氣,於靈飛比他還生氣,他拿起椅子丟向切以刑。“當然不夠,要我和別人一起分享你,你可以跟好幾個女人睡,那我呢?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扳指甲玩嗎?”


    他力道小,椅子自然也丟得不遠,切以刑輕易閃過,卻臉現驚色,這個雛兒還沒嫁進門就準備謀殺親夫,沒人敢這麽大膽。


    “你到底要什麽,這時代的男人都是這樣的,你要的,沒人會給,也給不起,我給了,外出就沒有麵子,難不成讓人笑話我不是男人,竟把低賤的雛兒當寶?!”他一口氣吼了出來。


    於靈飛沒動,陰著聲音道:“總之,你就是瞧不起我是個雛兒,那我們之間算什麽,沒有建立在尊重之上的感情,全都是假的。”


    切以刑也夠硬氣,直白道:“你要的,爺給不起,頂多爺隻有你一個妾,正妻你看滿意了,爺才讓她入門。”


    “那就算了,我於靈飛不是為你才回到這裏,是為了阿捧他們,你在我心裏雖然重要,也不可能讓我拿他們的幸福來換,算了,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你這自大狂沒啥了不起的,再見。”


    說完,他逕自回茶樓。


    切以刑暴跳如雷。這雛兒的要求太過驚世駭俗,誰能接受。


    想不到白謁宏第一個接受,今日早上,阿捧留下那張銀票時,他將阿捧圈坐回床邊,輕聲細語問:“我是個有鬼胎記的男人,當我的妻,你真的願意嗎?”


    “我——我不是為了自己爭,是為了孩子。”阿捧眼眶紅了,聽了老板說的為妾十大慘事,他怎能認命,光想,就讓他渾身顫抖。


    於靈飛原本都偷偷在心裏罵白謁宏,現在則是對他眉開眼笑,他是眾人中第一個獲準進入茶樓的。


    白謁承得知消息,立刻趕往八王爺府求教,聽聞條件隻要娶豔紅為正妻,不再納妾即可,他立刻修書一封,請人交給於靈飛。


    豔紅死而複生,都是於靈飛幫的,他一生又虧欠豔紅甚多,這樣的條件他求之不得。


    書信遞了,立刻有人請他到茶樓品茶,他一進門,豔紅一臉羞答答的看著他,好像恨不得撲進他懷裏,與他相親相愛,讓他這幾日的鬱悶一掃而空。


    沒多久,顎佳身邊的侍衛長也帶了書信來,燕樓手撫胸口,不敢置信,顎佳同意讓他入宮為妃,打破雛兒不可為妃的慣例,他驚喜的看向於靈飛,自己人生最大的轉機竟在今朝。


    顎佳笑吟吟的踏進茶樓喝茶,燕樓陪坐在他身邊笑語如珠。


    白謁圖一得知消息,既惱且恨,他與顎佳原就有瑜亮心結,今日倒讓他搶了個先,他波難國國君可以做的事,難不成自己白宋國國君就做不得,要綠竹入宮何難,等他消除後宮那些手段陰狠的女人,他馬上就將他接進宮。


    他一發話,立刻被請入茶樓喝茶。


    隻有切以刑死撐著,撐了一個月,又過一個月,從初一到十五,再從十五到月末,他不動如山,然後他聽聞一個消息,波難國的將軍對於靈飛一見傾心,已向他提親,這事千真萬確,因為是白謁承一早來他將軍府時提到的,而且眼裏還滿是同情。


    他衝出將軍府,再一路衝進茶樓,進了於靈飛的房裏,眼睛赤紅的一把抓住他,釘在牆壁上。


    “我允了。”


    差點被他勒死的於靈飛咳了好幾聲,“允、允什麽?”


    他把人抱入懷裏,“隻娶你一個,我會八人大轎把你抬進將軍府,讓全天下的人都知曉,我就是被人譏笑腦袋糊塗、色令智昏都無妨,我就是隻要你一個。”接下來的話,才是重點。“還有那該死的波難國將軍,拒絕他,你是我的人。”


    “波難國的將軍?”子靈飛回神道:“哦,你知道了呀,那個像熊一樣的男人看上風嫋,抬來一箱白銀,被我趕出去,我不賣手足的。”


    切以刑張大了嘴巴,“是風嫋,不是你?”


    他無辜的瞪大眼睛,“敢情是豔紅搞錯了,所以向承王爺哭哭啼啼的,然後承王爺滿臉凝重的到你的將軍府說了一些不實流言嗎?”


    切以刑握緊拳頭。聽錯?這種大事會聽錯嗎?他下一刻恍然大悟。


    “你、你來陰的?”


    於靈飛咬住想要顫笑的嘴唇,“這不叫陰,叫兵不厭詐,不過呀,我最近很缺錢,想辦場活動,順便賺賺錢,已經把你的名字寫上去了。”


    “什、什麽?”


    全京城最有錢的人竟然喊窮,這誰相信?


    於靈飛將一張單子拿給他,切以刑大惑不解的接過,一看,嘴角抽搐,他還算沉得住氣,沒有兩眼一翻昏過去。


    他不知白謁宏看了這張紙後,立刻因打擊太大的昏了;白謁承則是雙眼茫然,一副比死還痛苦的模樣。


    “這、這是什麽見鬼的鬼東西?”切以刑吼得連墳墓裏的死人都吵得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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