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記憶裏隱約有父親帶簡澈背誦菜譜和帶簡澈去府學求學的印象,能夠放棄讓獨子傳承技藝,並送他去求學,想必簡澈也有些天賦,隻是後來家中變故沒有去成罷了。


    若是簡澈去考科舉,對他來說,也不失為一條通天之路。想到這裏,簡清敲一下小朋友的頭,攔下他用牙去咬那錠銀子的動作,輕責道,「不知過了多少人手,你還當多幹淨不成?」


    簡澈才不怕她,順勢抱住簡清手臂,笑道,「那可是五兩銀子!奔、咳咳,那人看著討厭,給錢卻是大方,不驗驗真假怎麽行?」


    好險好險,差點說出來了奔霄的身份。簡澈可不想讓現在這麽好的姐姐,又想起之前心心念念過的俊美王爺,從而再次扔下他不管。雖然他也不會覺得奇怪,但被丟棄,總歸是有些難受的。因此,姐姐既然不記得奔霄是誰,他才不要提醒她。


    簡清把簡澈變幻的神色全都看在眼底,他畢竟才五歲,心裏想什麽全都暴露在了臉上。


    簡清回憶一遍青年的特征,大兵習氣、衣著昂貴、從北邊來、簡澈又明顯認得他是誰並且不喜歡他,不出意外,應當與小鳳山兵營裏那位王爺有關。


    華陽王這個名號在簡清這裏,因為原身惹下的事端,已經成了麻煩的代名詞。封建王朝皇家想要殺一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就算之前幾次騷擾華陽王都不知為何放過了原身,也不代表他之後也不會追究。


    為了自己才剛剛起步的酒樓事業著想,簡清一點也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簡清假裝沒有聽見簡澈吞下去的名字,提起了她剛剛思考的事情,「阿澈,府學入學要交多少束脩?」


    「我不認識他。」簡澈正緊張著奔霄身份被發現,這時簡清一問,便脫口而出。話說出口方覺不對,他一頓,抓住簡清袖子,急道,「我不去!」


    簡清看著他,問道,「隻是因為錢?」


    想好的理由在簡清注視下卡在了喉嚨裏,她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幾日的銀錢入賬速度讓簡澈知道,對於銀錢,簡清當真有這個底氣。他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話來。


    簡清也不逼他決定,拍了拍簡澈,道,「好好想想吧。」


    簡澈看著簡清離開,吹了燈睡下,整整一夜,都在做站在府學牆外聽裏麵朗朗讀書聲的夢。


    ☆☆☆


    第二日,簡清早早起來磨過豆漿,剛拎著桶起身,就覺得眼前景象搖晃,一陣發暈。她定了定神,有些無奈,原身這副嬌小姐身子,才忙了幾日,就鬧著要罷工了。


    濾過豆漿,將生豆漿倒進鍋中煮沸,早前包好的包子也上籠蒸上,簡澈看著兩邊爐火,眼下一片青黑,顯然昨夜未曾睡好。


    簡清將剛剛濾剩下的豆渣聚在一起,稍切些許木耳蔥花,碾好的辣椒粉和花椒粉拌著麵粉一起撒進豆渣,等到攪勻,烙餅的麵糊就有了。她另起一鍋煎起豆渣餅,一時間簡氏酒樓後廚爐火旺盛,三口大鍋齊冒出各異的香氣,竟有了幾分昔日鼎盛的模樣。


    簡澈擦了擦眼角,重又低下頭添了一把柴火。簡清昨天的話猶在耳邊,若不是家中無錢,家業也無人支撐,他自然是願意念書的。但阿姐一人操持酒樓,他哪能心安理得地坐在學堂裏?


    一時間念頭雜亂,簡澈始終想不出一個答案。


    忽然眼前遞來一塊油餅,香氣撲鼻,金黃討喜,簡澈下意識咬了一口,豆類的醇厚和麥粉煎出來的香脆相輔相成,蔥花和椒麻更是點睛之筆,讓人一時忘卻了煩惱,隻顧著專心品嚐美食。


    吃了幾口,簡澈才反應過來,抬頭對上正笑吟吟看著自己的簡清雙眼,簡清笑道,「年紀丁點大就像個小老頭一樣操心,小心長不高。」


    「阿姐……」簡澈一時喃喃訥訥,說不出其他的話,隻覺得眼睛酸澀無比。


    簡清揉了揉小朋友毛茸茸的腦袋,取下蒸好的兩籠屜包子,數出五十個晾在砧板上,其餘放進準備好的小簍。一邊收拾著,她一邊輕鬆說道,「姐姐說了帶你吃香喝辣,銀子大把大把地賺,你還不相信?」


    簡澈低下頭又咬了一口豆渣餅,替簡清裝起來要送到知府衙門去的五十個包子。等他把包子全部裝進布袋,簡清拎著如今包子裝得越來越多的小簍已經打開了酒樓大門。


    「包子,麻辣薺菜、麻辣茄子餡的包子,三文錢一個,買兩個包子加一文錢送豆漿喝嘞——」


    一旁準備好的豆漿在大桶裏正熱,在叫賣聲裏飄蕩出汩汩熱霧,簡清叫賣幾聲,從簡澈手裏接過布袋,向知府衙門而去。


    送早點就是有這樣的不好,簡家沒有多餘的夥計守著攤子,隻能讓簡澈看著包子攤一會。想起之前不懷好意打量自家包子攤的地痞閑漢們,簡清按了按額角,加快腳步。


    身後的簡澈學著簡清的叫賣,一邊吃著豆渣餅,一邊招徠著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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