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擺擺手,「那是自然。」


    三人中麵皮最黑的一位,忽然開口問道,「前些時候見小娘子店裏吵嚷,有打砸之聲,不知我們能否幫上些忙?」


    簡清想了想,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之前幫廚小工們來鬧事那幾天。但昨日和簡澈點過銀錢,已有八兩有餘,離半月之期還有許久,按現在的賺錢速度,等再加上麵條售賣,想來近日就能提前還上欠債。


    欠債這件事雖說簡清感覺事有蹊蹺,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即便被人鬧事,也無處說嘴。簡清不知這些大兵為何說起此事,但無功不受祿,有些人情,還是不欠為妙。


    簡清笑笑,輕描淡寫地答道,「多謝軍爺為我們酒樓著想。有些口角罷了,事情很快便能了結。」


    一旁一直沉默的那個兵士看她一眼,起身重又拎起酒壇,拍拍黑臉漢子,「等發了銀兩再來。」


    黑臉漢子嘿地一笑,「小娘子,你這樣做好人,遲早要被人糾纏上。」


    不等簡清細細思忖,三人搖搖晃晃站起向外走去,之前打頭進來的兵士落在最後,抵住門板,「夜深了,小娘子留步。」


    簡清目送三人離開,上了門板。簡澈擔憂問道,「阿姐,誰要糾纏我們?」


    「怕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簡清打了個哈欠,「走吧,該歇息了。」


    收拾了大堂碗筷桌凳,二人向後廚而去。隔著門板,寂靜的街上三條人影被月色拉長,當中那人步伐沉穩,哪有半點醉色。


    黑臉漢子道,「喊她上肉,就拿麵食來應付我們,這小娘子好生奸猾!」


    走在後麵的兵士張了張嘴,終究沒敢開口。


    出門後,以先前沉默的那個兵士為首之勢就明顯起來,他走在三人中間,反手給了黑臉漢子一個暴栗,「壞事就壞事在你小子身上,沾酒就冒土話這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又搖頭一歎,「哪裏是應付,分明心細如發,這簡小娘子,不簡單啊。混了頓飯吃,走了,回去見大人。」


    ☆☆☆


    劍南府,鳳溪城,知府衙門後院。


    月下二人對坐,一人煮茶,一人扇著爐火,白霧凝成一線,直引向深沉夜色,再慢慢散去。兵士們的低聲稟告剛剛結束,夜晚重歸寂靜,扇著火的青衣仆從抬頭,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正是捕頭許陽。


    許陽道,「大人對她有疑?」


    知府雍淮撇去茶湯浮沫,搖了搖頭,「迎仙樓仗著他家主子勢大,近日愈發鬧騰,久未嚐一敗,有個心思通透的牽著也是好事。」


    他放下小勺,示意許陽坐下,卻說起不著邊際的一件事,「小林快要及冠,到娶妻的年紀了,隻是簡家女為婦,你還要多思量些。」


    許陽一驚,起身跪倒在地,「大人何出此言?恩人之女,萬不敢欺。」


    他的頂頭上司抬眼失笑,「你急什麽?若沒有這份心思,注意些照拂也就是了。姑娘家,名聲要緊,浪蕩還能說是年少無知,但……」


    雍淮盛出一勺茶湯灑在地上,舉手投足是錦繡堆裏日積月累出的寫意風流,他悠悠一歎,「惡犬的名頭,誰沾上可都不好聽啊。」


    天剛蒙蒙亮,鳳溪城三處城門尚未開,早早等在城門外的腳夫苦力們正交頭接耳,打著哈欠說著話,在迷迷糊糊的閑話裏,早起的困倦慢慢淡去。


    有兩個腳夫正說起早食,稍矮一些的道,「今兒個不知酒樓做什麽餡的包子。」


    高個腳夫笑他,「夢沒醒呢?人家酒樓還有閑暇給你做包子,買得起嗎你?」


    矮個腳夫嘁一聲,道,「你從哪個村子來的,這事情都不知道?簡家酒樓,那個掛著‘禦廚酒家’招牌的,都賣了好些天包子了,三文錢一個。要不怎麽說人家是大酒樓,給的餡足還舍得放油,吃一個就能頂一早上。那滋味,嘿,跟肉包子也差不多了。」


    高個腳夫想了想,「不對啊。簡師傅人都死了,你跟誰買的包子?」


    矮個腳夫道,「這不還有兒子閨女在,哪能讓手藝斷了。」


    高個腳夫詫異,「簡師傅閨女?那個敗家女?她不都是跟那些公子哥兒破落戶混在一起,還會做飯?」


    正說著,城門開啟,矮個腳夫推著高個腳夫進城,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吃一次就知道了,保管忘不了,下次還來買!」


    走過北城門的城門洞,包子攤剛把桌案擺出來不久,矮個腳夫一眼就看到了守著攤子的簡澈,小娃娃正抱著竹簍,不知想些什麽。


    「娃娃,今兒個包子有什麽餡的?」


    簡澈打了個哈欠,背地裏練了幾遍的招徠張口就來,「麻辣茄子、麻辣薺菜、薺菜菌子的皮薄餡大包子,三文錢一個,今天還賣油潑麵,六文錢四兩,自帶素澆頭,吃一口就忘不掉!客官,您要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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