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停了車隨後進門,急急上前拖起背簍,扯著小販就走,「你可真是,和她家做什麽生意!」


    之前小販還有些不願意賣給簡清菜,此時被家人一攔,反而板了臉,奪下背簍,道,「答應人家的事情,怎麽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她家怎麽了,也沒禍害咱們丫頭,你操什麽閑心!」


    「她、她不是那個什麽……」婦人不好意思說出來,嚅囁幾聲,反而自己鬧了個紅臉。


    小販有些不耐,道,「什麽這個那個的,生意都定了哪有反悔的?她開她的酒樓,咱們賣咱們的菜,這有什麽!」他像是說服了自己,一邊點頭一邊推著婦人出門,小女孩喊了幾聲見爹娘都沒管她,這才閉嘴,一家人鬧哄哄的,重又往東市去。


    簡清將茄子歸攏到大堂一角,拍了拍簡澈肩膀,指指門口,笑道,「客人都快上門了,還不快去?」


    簡澈扁了扁嘴,顯然還想著方才的事,道,「以後,我們也不和他家做生意。」


    「使什麽小性子,來者是客。」簡清一笑,推著簡澈出門,開始了新一輪的叫賣,「油潑麵、鴨雜麵、鴨腸蓋麵、酸湯麵,筋道的軟和的都有,今天吃麵每碗還送鹵味,瞧一瞧看一看嘞——」


    沒叫賣幾聲,附近幾家鋪子的夥計就跑了出來,站在簡清攤子前問起了價格,「簡小郎,這麽幾種麵,都是四兩六文錢?」


    夥計們已經在酒樓附近看了許久,昨天油潑麵的價格早都被他們記下,方才小販的話他們也聽得一清二楚,琢磨片刻,覺得十分有道理。簡清開酒樓,他們隻是去吃飯,而且昨天都已經吃過了她家鴨脖,吃都吃了,不差再多一口。


    「油潑麵和酸湯麵都是素澆頭,四兩六文錢,鴨雜麵和鴨腸蓋麵是葷澆頭,四兩七文錢。」簡澈按姐姐教過的說辭向客人介紹著,稚嫩卻十分有條理的聲音吸引了不少路人看過來。


    簡清從一旁迎了夥計們進門,夥計們各自找地方坐下,交頭接耳商量著吃什麽好。


    簡清一一記下要求,瞥一眼門外各家鋪子裏偷偷往這邊看的掌櫃們,心知要是沒有他們許可,這些夥計也不可能完全自作主張過來吃飯,就是不知道昨天夥計們拿走的那些鴨脖,有多少是進了他們的肚子。


    簡家酒樓附近都是些商賈人家,比不得城中心巨賈豪富,但和落難了的簡家比,處境好了不止一點。先前他們冷眼旁觀不過是眼紅了多年酒樓生意,一朝簡家無人,原身又荒唐事跡頗多,人人都覺得酒樓將一蹶不振,沒跟著來踩兩腳都是輕的,哪還會管簡家姐弟死活。


    等眼看著小攤生意好起來,又吃了簡清昨天不要錢的鴨脖鹵味,這些人倒是想起來了和氣生財的老話。雖然做得並不明顯,萬一被說閑話也能有話遮掩脫身,但也算是一點善意。


    想到這裏,簡清淡淡笑了一聲。前世華夏總有人說,逃避可恥但有用,這句話放在如今簡氏酒樓的食客們身上再合適不過。


    人言可畏,但是當人心傾斜向美食,就會自己給自己找出來許多借口,流言如何便沒那麽重要。一如她最初所想,又有幾個食客,會管廚子私德如何?


    ☆☆☆


    送走了夥計們和幾位貨郎,簡清點了點廚房材料,回憶片刻客人們點的吃食,隻粗略記得夥計們點鴨雜麵和鴨腸蓋麵更多,貨郎點油潑麵和酸湯麵更多些。


    從垃圾變成入口美食的轉變不是每個人都能立刻接受,簡清也並沒有期待人們的觀念能立刻發生變化。而如今酒樓剛剛有些起色,談菜牌和傳菜計數還有些早,簡清把酒樓缺漏處一一記下,關了門,就見簡澈興衝衝從樓上跑了下來。


    「阿姐!阿姐!」簡澈抱著一個小布包,布包裏隨著跑動傳來陣陣銅板碰撞聲。他興奮得臉都紅了,「你猜猜我們有多少錢了?」


    前兩天姐弟二人點錢時總共點了八兩銀子有餘,簡清粗略算算,到今天銀錢總數應該是九兩出頭。像那個大兵出手闊綽的人不多,銀兩總歸隻能一點一點積累。


    簡清把估計的數字一報,就看簡澈小臉垮了下來,「你怎麽不用數都知道?」


    簡清揉了揉小朋友的腦袋,挑眉一笑,道,「我什麽不知道?你看,比如說昨天我們一共有一兩銀子和十個銅板,我們今天賣了兩碗素澆頭的麵,那麽我們今天有多少錢?」


    簡澈扳著手指算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一碗麵六文錢,兩碗麵是六、七、八……十二文!」


    簡清看他一個個數字數過去,最後得出結果高興叫出來的模樣,笨拙又可愛。她悶笑片刻,開口引導道,「阿澈,兩碗麵就是六文錢的兩倍,六乘二,就是十二,這樣是不是快很多?」


    簡澈茫然地看著她,問道,「兩倍是兩碗麵的意思,那乘是什麽意思?」


    乘是什麽意思?簡清一時語塞,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她童年學加減乘除時老師的解釋。便忽然明白了教師這個職業,的確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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