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清眨眨眼,「難不成,隻有她迎仙樓能做江南菜品麽?吳大人這要求,怕是偏頗了些。」


    說話的人理直氣壯,聽的人自然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吳恪按下唇邊笑意,打定了主意不論今日的叫花雞味道如何,都會再來簡家捧場。


    先前兩麵之緣他與簡清並沒說上什麽話,如今一看,這小娘子不僅菜色鮮辣撩人,脾性也是半點不吃虧的潑辣。想想這兩日聽到的王爺日日遣人來簡氏酒樓外帶吃食的消息,嘖嘖,小娘子前途不可限量。


    說話間,匆匆趕來的各家仆役已經搶完了今日剩下的兩隻雞的牌號,來晚的人捶胸頓足,十分懊惱,沒搶到牌號的仆役們隻得回轉主家以待明日,來晚的食客卻戀戀不舍地留在酒樓裏,點一碟小菜等著叫花雞出爐。


    簡家菜本身並沒有什麽需要烤製的菜色,因此先前盡管後廚頗大,卻沒有備下烤爐。裝修時簡清讓泥瓦匠在後廚新添的烤爐,本是做烤茄子炙餅用的,像整隻烤雞這種大菜與用來烤些小物的烤爐體積對比,實在有些偏大,隻能一個個排著隊烤製。


    第一日簡氏酒樓賣叫花雞時,四隻叫花雞出爐後放了些時候才被買走,第二日便是出爐一隻被搶走一隻,等到今日就是第三日,卻是心急的食客早早拿上了牌號,抱著僥幸晚來一步的食客和仆役隻能望洋興歎。


    四隻烤雞從早上出爐到夜晚,肥腴的雞肉油香被荷葉素香衝淡,卻並沒有就此沉寂,而是形成了一股更為悠遠的香味,在大堂裏久久不散。


    今日與昨日不同,昨日被叫花雞香氣引來的食客隻能聞到雞肉香氣,今日大堂裏久久不散的香氣卻繁複許多。


    大堂裏拿到了牌號的食客仆役喜氣洋洋,遲來一步的食客聞著從雅間飄出來的糯米醬香,腹中咕嚕嚕作響,還不到午食時間,就愁眉苦臉地喚來堂中夥計,問詢除了叫花雞酒樓還有什麽吃食。


    烤爐中的叫花雞香味逸散,引來路過的人抽抽鼻子,踏入酒樓,成為被香味引誘卻沒得吃的食客一員。


    而坐在雅間裏的吳恪二人則是另一種待遇。


    簡清敲碎了泥殼,保持著荷葉裹住雞身的狀態裝在盤中送進來,剛剛解開荷葉,悠遠的香氣乍然一變,濃鬱起來,有若實質地衝進吳恪鼻翼之間。


    雞身不大,顯然齡歲尚小,隻看皮色看不出選的是什麽雞種,但聞著香味,應該也不是差品。皮上一片油亮,半點沒有烤製的幹燥,反而正是軟嫩時候,光是看著金黃色澤,就令人食指大動。


    簡清手持窄刀,現場剁開雞頭,又在雞身上劃開三刀,雞腹中填滿的鹹鮮糯米飯便溢了出來。黏在一處卻又粒粒分明的糯米上沾著油光,小塊菌子、山栗和肉丁點綴其中,不等吳恪動手,齊夫人便拿了勺子為他盛出了一碗糯米飯,「快嚐嚐。」


    吳恪嗤之以鼻,將碗推開,「我當你是吃雞,誰曉得你卻是來叫花雞裏找飯吃,這還有什麽意思。」說著,他伸手撕下一隻雞腿,一口咬下。


    肉質中飽含汁水,油膩被撲鼻荷香中和,卻又嚐得出雞肉本身的鮮香微麻質感,淡淡醬香為味道寡淡的雞肉做了點睛之筆。等肚腹飽足回味時,還能嚐出一點清淡的酒香。就好像盛夏泛舟江南荷花叢中,又與友人把酒共飲,何其暢快。


    雞肉尚且如此,被裹在其中以雞煨味的糯米飯又會是怎樣滋味?


    吳恪回過神來,想起方才的糯米飯,卻見雞腹中隻剩下零星的糯米米粒,自家寵妾正眼巴巴看著他碗裏的米飯,嬌聲癡纏,「郎君,你若不吃,給我可好?」


    「你不是不喜糯米麽,怎的吃的這般多?」吳恪冷冷說著,按住了齊夫人伸向自己碗沿的手,伸手扯了一個雞翅放進她碗中,「吃這個,長點肉才好看。」


    「哼,你不是還說我在雞裏找飯吃嗎?」


    「咳咳。」吳恪幹咳兩聲,不好意思回嘴,手中拿勺子舀飯的動作,卻半點不慢。


    如吳恪所料,煨足了雞肉油香的糯米飯軟爛非常,原本普通的幾種配料放在一起,融合出了奇妙的口感,乍入口是油潤清淡的滋味,淡淡汁水帶著椒麻味道淌在口中。


    再細品,軟爛粘牙的是糯米,微幹軟彈又帶著一股鹹香的是肉丁,軟中帶韌的是菌子,粉糯糯的是山栗,一口下去仿佛在尋覓寶藏,舌尖上多種滋味輪番起伏,令人欲罷不能。


    等簡清拎了下一隻出爐的叫花雞交給排隊的仆役,再回身進了雅間照看顧客,迎麵收到了吳恪的一番大肆誇獎。


    從雞肉選材到煨烤調料,全都誇獎一通,末了,吳恪陳詞總結,「先前我隻知小簡掌櫃長於辣菜,卻不知做起旁的菜色,也這般美味。」


    吳恪背後,齊夫人揚著下巴,得意非常。


    簡清看了她一眼,忍笑道,「吳大人之後常來便是,如此盛讚,我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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