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娘想著想著眼圈都紅了,東家這樣真心對他們,她自然也不能辜負東家的一片好意,在一邊愈發做得起勁起來。


    簡清等著阿菇切胡瓜,才看了兩眼,阿菇就緊張地切歪了一刀。眼看著小姑娘緊張,簡清也沒有故意加重夥計心理壓力的習慣,便轉了個身,盯著李二娘剝蒜。


    像剁蒜蓉和切胡瓜絲這些事情,在前世現代已經有了許許多多工具來代替人力,像刨絲器和壓蒜器,用起來都方便得很,原理也容易理解,做出來隻是分分鍾的事情。


    但在李二娘和阿菇都還要練基本功的現在,簡清並沒打算早早將那兩個簡單的小玩意做出來。在這一點上她繼承了師父的習慣,當初師父就是認為過於依賴外物輔助會影響廚子廚藝的形成,這才明知道有刨絲器等等工具的情況下,仍然要求她用雙手切出令他滿意的菜絲。


    當然,刨絲器的精度達不到師父的要求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簡清走神一瞬,阿菇便來喊她過去,切好的麵皮條和胡瓜絲整整齊齊碼在砧板兩邊,正中一個空盆。


    光看這擺設,就給人一種端莊之感。


    簡清笑著敲敲盆沿,沒想到阿菇還挺有儀式感的,之後活動策劃沒準也可以交給她做。


    看到簡清準備動手,阿菇和李二娘都停了手上活計,睜大了眼睛等著看東家出手演示。


    無論看多少次,看簡清做飯都是一種享受。動作自帶韻律,一舉一動都靈動無比,看著看著就讓人能忘了自己並非身處廚房,而是在看一種特殊的舞蹈。


    李二娘暗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東家是良家子,怎麽能想到舞姬身上去!但盡管這樣告誡自己,她還是忍不住想起鳳溪城中重大慶典時看到的歌舞表演,若讓她說,東家做飯的動作似乎比不上他們跳舞美麗,但卻讓人挪不開眼睛。


    簡清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否則,一定會告訴她,這就是現代人所說的個人魅力,或者,才華的魅力。


    醋壺、蒜泥小碗、辣椒油壇子,簡清手指一一將它們勾起,手下的麵皮漸漸顯出不同色澤來。


    因為要教李二娘調味,簡清分了兩盆麵皮分別做酸辣味和酸味兩種口味,一種加辣椒一種不加,後廚裏兩個夥計光是聞著味道,就能感受到兩盆的不同。


    簡清快速攪動著麵皮,讓它和碗內料汁充分混合,勾人卻不令人厭煩的酸香引出了幾人口水。


    但這還不夠,簡清手下頓了頓,總覺得碗裏少放了什麽材料。


    見簡清停手,李二娘問道,「東家,這是好了嗎?」這雖然是個問題,但碗中麵皮狀態已經顯而易見,要這都是沒做好,那李二娘真的難以想象東家手下真正做好的一碗麵皮會是什麽樣的滋味了。


    李二娘一邊問一邊伸出手去,已經摸到碗沿,卻被簡清一擋,「別急。」


    讓李二娘這麽一打斷,簡清這才想起麵皮裏本該有的一大點睛之筆不翼而飛,問道,「洗出來的麵筋呢?」


    麵團在水中反複搓洗,洗麵後的沉澱漿水用來蒸麵皮,而搓洗剩下的麵團筋絡就是麵筋。按理說,這種做法不該沒有麵筋,但簡清卻不曾看見,直到麵皮調完味道準備上桌,這才想起來少了一味材料。


    「啊,收著呢,東家要炒菜嗎?」


    李二娘說著,端起一角被盤子扣住的小碗,一團淡黃的麵筋顯露出來。一盆麵團能做出來六個人都吃不完的麵皮,卻隻有這還不到半碗的麵筋,她看著麵筋,有些心疼的模樣,「要不,還是等有客人點菜再吃吧?」


    麵筋在之前蒸麵皮時已經一起蒸過,此時隻差切碎攪進碗裏,簡清半點沒聽李二娘說什麽,拿起來手起刀落,水汪汪的麵筋碎撒進兩碗麵皮裏,再重新攪拌。


    一盆紅豔豔,一盆泛著黑沉,李二娘因著要學習對照,先端起來了酸麵皮這盆,而阿菇的眼睛卻飄向了賣相更好的酸辣麵皮。


    高粱釀製的醋就是有這點不好,顏色掛在菜色上,讓整體顏色都暗淡下去,但如今外麵賣的白醋價格相當貴,單獨用糯米釀的白醋入菜又有些不合算,左右是自家吃,也無傷大雅。


    簡清示意李二娘先嚐了一口,蒸麵皮獨特的味道被醋味襯得愈發明顯,一點點鹹味和能與醋酸味道分庭抗禮的生辛蒜香中和了酸氣,讓人不覺過酸膩煩,反而十分開胃。麵皮軟彈適口,胡瓜清透鮮嫩的滋味掛著酸辛,又有吸飽了汁水毫無本身發酵酸氣的麵筋,三種口感相互纏繞簇擁著,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夏日暑氣之中,能吃這樣一碗開胃的涼皮,簡直是無上享受。


    李二娘眼前一亮,「東家,若是我們買些冰來冰著麵皮,會不會更好?」


    簡清讚許地點了點頭,「想的不錯,但還不到時候。二娘,喊大家來吃飯了。」


    簡清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碗準備出門。話音未落,李二娘站在小窗前喊起人來,「小東家,小六,二丫,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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