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的時候她瑟縮了一下:「可那個時候我沒有說什麽,我知道他在外麵受氣,兒子讀書的束脩要錢,家裏生計要操心,甚至我時不時生病也要他掏錢,我是體諒他的,而且他還會在第二天巴巴的跟我認錯,他說他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們成婚六年,以前他明明對我很好啊,可為什麽忽然變成這樣呢,我相信他肯定是會變好的。」


    這是個很善良的女人,沈矜也有些動容,即便被打了,也要找理由認為別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我的忍讓換回來的是變本加厲,他打了我整整三年,我本來從宮裏出來的時候身體就不算好,有一天我!我被掐住脖子的時候,我就在想我死了算了吧。可是我偏偏又沒死……」


    汪直拿著帕子抹淚:「小吟,有這種事情你為何不跟我說,你說你呀你,還是那麽倔強。」


    白小吟笑著示意自己沒事:「從那天起我就想逃離那兒,我隻有顧忠一個兒子,我便跟他說了,我想老話都說寧跟著叫花子娘不跟著做官的爹,我對我兒子那麽好,他是肯定不會看著我被他爹打的,他也肯定願意我和離,可惜事以願違。」


    「他那個時候才八歲吧,虛歲也有十歲了,他長的高跟小大人似的,我滿心希望他會說同意,我手中還有當時出宮時主子賞的錢,我們娘倆的日子雖然不如在家好過,但是日子肯定能過的出去的,可是他不同意。這個孩子對我說,他會被人嘲笑的,我說我已經被打的快沒命了,我沒有哪一天不會被打,可他告訴我說他會幫我去跟他爹說,讓我不要和離,我看著他,終究還是同意了。」


    「當然了,他爹也隻是好了幾天,又故態複萌,同時他爹怕我跑,所以讓人看著我。可我還是尋到了一個空子,我知道顧忠不想離開,所以我去找了他,把我的錢都給了他,說我要走。可是我低估了顧忠,他拿了錢之後,表麵上答應的好好的,可我剛要出門,他爹又回來了,那天他爹在打我,他便在一旁冷眼旁觀,甚至他爹打了我之後,他跟我說讓我要守婦道。」


    沈矜問道:「你的娘家人呢?」據他所知白小吟也是有家人的。


    白小吟更是擺手,「他們永遠都隻會說忍忍就好了,男人年紀大了就會好了,日後等顧忠出息了,你就可以享福了,等兒媳婦進門了,你家男人就變好了,他年紀大了怎麽還會打的動你呢。」


    「真是豬狗不如。」沈矜難得說了一句粗話。


    白小吟笑道:「沈公子,你這樣風光霽月的人怎麽會聽過這等烏糟事呢。還有那更讓人難受的事情在後麵呢,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他中了秀才,那時候我就一直伺機想走,他也知道,那天他過來跟我說等他中了進士就放我走,他也會勸他爹爹和我和離,這樣對三個人都好。他還跟我送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我想我的兒子還!是有孝心的,那段時日是我最快樂的時候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連站在一旁的盧修都聽不下去了:「這麽個東西,你又何必還相信他。他不過就是怕你鬧出什麽事情來,影響他的名聲罷了。」


    白小吟苦澀的道:「盧公子,哪個做娘的不相信孩兒呢。我當然相信他了,我又等了十年,這十年,我雖然痛苦,可是有盼頭,他爹又因為生意的關係,時常不在家,我也總算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可後來,她低著頭,「這次特科他中了頭名,我是最高興的,他爹也是如此,可我沒忘記,從來就沒有忘記我要和離,我跟他說的時候他很驚訝,他驚訝於我還記得要和離,他勸我說現在他爹已經打我打的沒以前多了,日後他會繼續勸他爹的,讓我不要和離,我不肯,那天我找到了汪公公,他現在做了大官了,我想他肯定會幫我一把的,讓我脫離苦海,可顧忠拚了命的拉了我進去,他讓我替他想想,他說家醜不可外揚,讓我不要到處說家裏的是非,更是永遠不要提和離的事情。」


    「所以,」她抬起頭來,「我恨我的丈夫,可我更恨顧忠,我在跟他拉扯中起了殺心……」


    她跟沈矜道:「沈公子,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不後悔,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對親娘尚且如此,日後為官必定也不會是個好官。」


    上官睿則拍了拍驚堂木:「大齊也有律法,你可以來告,何必用這種方式。」


    盧修啐了一口:「妻告夫還要先罰二兩銀子,就看她娘家人這個態度,她告不成日後可能被打的更慘。」


    這個盧修總算說了句人話,至於起初認罪的那位,沈矜也道:「那就是汪大人一片好心了,他知道白氏是個可憐人,所以想找人替罪。」


    「哎呦,沈公子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汪直心道,這個沈矜倒是上道,他當時安排人認罪根本就不知道誰是凶手,隻是想著趕緊結案了回京罷了,但是有了這個理由,想必皇上也不會怎麽罰他,這法外不外乎人情嘛!這更加凸顯了他的人情味,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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