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菀抬了抬眼皮,「誒,大人,你回來的正好!你陪馬夫人聊會天吧,我把這段看完……」


    「王菀!」


    「大、大人……」王菀這才反應過來,手中的書下意識往身後一藏,想了想,又拿出來,叉手擺在跟前,撇嘴道:「大人,是你讓我看的……」


    杜譽不置一詞,板著臉走回案前,半晌,方一擺手:「去,叫公廚燒點水來,本官要淨麵。」


    王菀立刻爽快地一揖:「是,卑職這就去。」飛快退下。


    花朝旱地蔥似地在他跟前杵了片刻,想到他方才那聲重喝,料想他心情必不甚好。再觀他麵上毫無表情,更佐證了這分猜測。忽然福至心靈,忙忙道:「民婦去幫忙!」話還未落,就要腳底抹油。


    「站住!」杜譽忽然喝道,花朝被這一聲嚇地一激靈,下意識停住腳。


    可等了好一會,身後都沒有動靜,心中有些打鼓,悄悄轉個頭,想瞥一瞥他反應。他卻在這時終於開口,聲音並不如想象中嚴厲:「一會你去把水提來。叫王菀帶人去趟胡府,把胡管家請來。」


    「是。」


    花朝一路小跑趕上王菀,將杜譽的吩咐告知她。念著這一趟事由,想起杜譽之前在牢裏說的話,忍不住嘀咕:「你們大人還真是有潔癖,這出一趟門,回來就得洗一把臉,怎麽廚下也不隨時給他備個十桶八桶的熱水?」


    「哈哈,這你可錯怪我們大人了。大理寺的趙大人出身軍中,一向不拘小節,說起話來聲如洪鍾,唾沫星子四處飛濺、噴人滿臉!又自以為是我們大人座師,每每見了必一通狂風暴雨,那真個叫滌蕩、啊不,衝刷人心啊!大人方才定是又經了一遭洗滌……」


    花朝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麵,忍不住笑了笑。又聽見她說:「大理寺那個張大人你知道吧,就是你這個案子的主審。袖中時時備著汗巾和香膏,每回麵見畢,必以汗巾擦麵、香膏塗額。有一回挨完訓斥,又被趙大人抓著同去勘視現場,下意識掏出巾帕來擦麵。趙大人見了,斥他女子行徑、舉止輕浮。張大人有苦說不出,隻好說自己體質虛弱,每聆大人教誨,自慚己過,不由冷汗涔涔,以巾帕擦麵是怕在大人麵前失了體統。哈哈,好在趙大人還沒見到他抹香膏——後來這事傳開,張大人背後就得了個「香汗公」的名號。」


    花朝大笑。又好奇問:「你們大人既拜那位趙大人為座師,怎的不在大理寺任官?」


    王菀道:「我們大人起初的確是在大理寺任官的。初封時便是寺正,若按如今我們大人破案的速度,現而今隻怕已官拜少卿。」


    花朝訥然:「那為何如今又調至刑部呢?」


    王菀輕歎:「還不是那個康平公主案!我們大人極力主張莫要再查下去,與趙大人意見相左。趙大人遭貶黜前以瀆職之罪參了我們大人一本,我們大人差點遭外放。所幸咱們部衙惜才,李尚書拚了一身老骨頭,才把我們大人搶了過來。」


    又是康平公主案。原來此案連杜譽都牽連到了。


    「可……」花朝心生疑惑:「你們大人如此鐵麵無私,怎會在康平公主一案上反而那般隨意?」康平公主一案,事後證明,那位康平公主的確是假的。真的康平公主據聞已死在了在和親途中。天子無奈,隻得選了一位朝臣女封為宜平公主,和親沾蘭。這位公主,便是王菀的二姐王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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