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睡著了,風盞卻沒法入眠,他渾身都很熱,而且很敏感,又挺著胸膛喘了一口長長的氣,他動了動手,不小心碰到了千重川的胳膊,千重川身上不熱,他不由自主地往千重川身邊湊了湊,沒一會就把千重川給折騰醒了。千重川好脾氣地問他怎麽了,風盞受不了似的哼唧:“好熱。”千重川支著胳膊坐起來,今夜月光很亮,他清楚地看見風盞微微皺著眉頭,不住地喘息,他吐出來的氣溫熱而潮濕,打在自己胸膛上。千重川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風盞馬上湊過來一點,似乎很喜歡他的觸摸。風盞兩隻手抓著床單,額頭上流了一點汗,身上也很潮濕,衣服都貼在皮膚上,熱的他幾乎有點神誌不清了。風盞細長的手指抓著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他睜著眼睛,霧一般的眸子滿是迷茫,千重川眼看著他把自己脫光了,頭在枕頭上蹭了蹭。他突然發現有什麽東西從風盞的頭發裏支出來,湊近了看,居然是兩隻尖尖的龍耳朵,微微打著卷,上麵是泛著藍的毛,千重川伸手摸了摸,那毛很軟。風盞叫了一聲,他躲開了,似乎千重川摸到了什麽敏感的地方,他咬著牙忍耐了一會,支著胳膊坐起來,赤裸著下了床,軟綿綿地往外走。“幹嘛去?”千重川把他拉了回來。“……洗個澡,太熱了。”風盞忍不住拿額頭在千重川肩頭蹭了蹭。“等一會吧,我去給你打水。”千重川讓他躺回去,下了床,找到了澡盆,他動作利落地打了一盆冰涼的井水。風盞腿軟的走不動,幾乎是被他抱著放在了冷水裏,這是個很大的木盆,千重川不常用,風盞微微屈著腿,整個上半身都浸在了水裏,頭也完全放在了水裏,沒過一會就冒出了一小串氣泡。千重川倒不擔心一條龍淹死,他怕風盞出什麽事,風盞的表現太像發情了,他不知道怎麽會這樣,也不知道泡冷水管不管用,有些擔心地站在一邊看,過了好一會,風盞居然睡著了,千重川覺得好笑,把他撈了出來,拿自己的舊衣服擦幹淨,又放到了床上。折騰了這麽久,千重川睡不著了,他看著風盞沒有不舒服了以後就坐在院子裏,就著月光拿小刀削了一隻竹哨子,叼在嘴裏輕輕地吹。他一吹,一陣陰風就刮過來,月光也沒那麽亮了,千重川抬頭看了看,是個雲遮月的樣子,他微微卷著舌頭,竹哨子的聲音高了點,他吹了一曲小調。風盞這晚沒睡好,他做了個夢,夢到一片霧氣繚繞的花池,他一直在那個花池裏遊,卻怎麽也遊不出去,有什麽東西纏著他,在他耳邊哼歌,一首很活潑的曲子,那個纏著他的東西反複地哼,哼的他越來越躁動,他不由自主地翻了個身,腿間濕了一片。第六章第二天下了雨,空氣裏濕漉漉的。風盞醒過來以後緩了好一會才想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麽,他覺得尷尬,房間裏很安靜,千重川不在,他摸索著下了床,突然感覺自己腿間涼涼的。他還不到發情的年紀,風盞不知道昨晚是因為什麽,他總覺得鼻尖上一直縈繞著一股香,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這是昨天吃的果子的味道。風盞沉默了,他就這麽穿著弄髒了的褲子坐在床上,有些局促不安地等著千重川,過了好一會,他才把千重川等回來。今天的早飯是粥,很甜,還有一些吃起來硬硬的東西,千重川告訴他:“裏麵放了蜂巢蜜,可以吃,試試?”風盞把它們吃了下去,還是覺得自己總能聞到那股奇怪的香味,他喝光了粥,猶豫了好一會才說:“我想換褲子。”千重川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再沒說別的,等他把桌子收拾幹淨,千重川拉著風盞上了床,三兩下就脫了他的褲子,又隨手拿了一條新的幫他換上,千重川沒有故意去看風盞的腿間,隻是恍惚瞥了一眼,是一小團軟軟地縮著。風盞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他全身僵硬,千重川卻沒有當一回事似的:“幫你換了,但是換下來的要你自己洗。”“……嗯,”風盞過了好一會才出聲:“我知道了。”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千重川要把菜地裏的菜都收一下,還要重新修整一下廚房裏的灶台,也想給幾隻小野狗洗個澡。他和了一點泥,盤著腿坐在地上幹活,廚房很大,也很亮,從前僧人們吃的大鍋飯就是在這裏做的。風盞坐在他身邊等著,有一些心不在焉,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過久了也很好,他已經適應了,如果不是自己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就一直和千重川在這裏也不是一件壞事。看不見的時候,耳朵就很靈敏,他清楚地聽見了千重川拿泥水貼在灶台上的聲音,還有千重川的呼吸聲,很平穩,落在風盞耳朵裏,就像風吹過樹葉的聲音一樣,他突然找到了一點依靠似的,覺得千重川這個普通的人類比自己這條龍要可靠的多,這麽想著,風盞又有些不自在,他想起了早上千重川那麽隨意地幫自己脫褲子。他不自覺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瑣碎的家務總是最累人的,千重川忙到了下午,風盞無所事事地等他,等他忙完了和他說:“想去前麵走走。”大雄寶殿離這裏並不遠,千重川帶著他走了,沒有說話,路上滿是雜草,風盞走的跌跌撞撞,千重川隻好握緊了他的手腕,兩個人走了好一會才到,千重川拉著風盞跨過高高的門檻,給他解釋:“這是大雄寶殿,供著豎三世佛。”三座佛像莊重威嚴,分別是釋迦佛,燃燈佛,和彌勒佛,風盞被他帶著,靠近了彌勒佛,他給風盞解釋:“你可以拜拜彌勒佛,據說彌勒佛主來世。”修來世,風盞是沒有想過的,龍的壽命很長,來世於他毫無意義,可是千重川這麽說了,風盞就答應了,他像模像樣地跪下來叩了幾個長頭,又摸索著拿了一炷落滿灰塵的香,千重川正回頭看著門外,沒有注意,等他回過頭來,風盞已經把它們拿在手裏了。“……放下,”千重川輕聲說:“不要隨便動。”風盞趕緊放下了,他有些迷茫地抿著嘴望著千重川的方向,雖然什麽也看不見,千重川也沒有訓斥他,但是他敏感地察覺到了千重川有些不高興。“對不起,我不知道。”風盞說。千重川嗯了一聲,風盞舉著手讓他拉著:“回去吧。”那雙手長得很好看,清瘦修長,指甲都微微透著一點粉色,千重川盯著那雙手看了很久,他沒有動,風盞不知道他怎麽了,試探著往千重川的方向伸了伸手,像一隻落寞的鳥,千重川很慢很慢地把手伸過去,握著他的,一言不發地帶著他走了。兩個人原路返回,一起回了房間,風盞坐在床上,還沒有鬆開千重川的手,他又有些不安地道歉:“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亂動東西了。”“……沒關係,我去做飯了。”千重川很平和地說完,就鬆開了他的手,剛一出門,就忍不住無聲地吐了一口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幾道細長的灼傷還在隱隱發著火光。千重川的手被火灼燒一樣地痛,他走到了廚房,隨意坐在地上,抬頭看窗外的天。這會雨小了一點,看著沒有剛才那麽陰了,千重川拿指頭搓了搓傷口,那點流火慢慢消去了,可是痛感更甚,他很能忍,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甚至呼吸都沒亂,過了那個最疼的點,痛感很慢很慢地減輕了,他才站起來,給風盞做晚飯了。手上的傷很緩慢地愈合了,千重川擦了擦手上的水,又洗去了嘴角的血,他緩了一會才把做好的飯端走。他吃不太下去,坐在長凳上看著風盞吃,風盞微微垂著眼睛,濃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陰影,他吃起東西來一點聲音也沒有,兩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看著像什麽無害的小動物。千重川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忽略了那點痛感。晚上兩個人躺在一起睡覺,風盞挨的離他很近,千重川下意識地在他背上拍了拍,又摸了摸他的頭發。“好黑呀,”風盞突然說:“都快忘記白天是什麽樣了。”千重川翻了個身,兩個人臉對著臉,他慢慢地把風盞抱進懷裏,像是哄一隻小狗崽一樣,他一下一下地撫摸風盞的後背,風盞覺得有了一些依靠,就沒有剛才那麽怕黑了,他的忐忑消去了一些,千重川低聲說:“往下一點躺。”風盞很聽話地支著胳膊稍微往下躺了躺,千重川的下巴抵著他的頭頂,他整張臉都埋在了千重川的懷裏。風盞覺得這太親昵了,可是他又覺得很舒服,兩廂權衡之下,他沒有動,很乖順地讓千重川摟著,千重川問他:“哼個曲子給你聽吧?”風盞嗯了一聲,千重川就微微吐了一口氣,他低低地哼了昨夜拿竹哨子吹的曲給風盞聽,本來是很活潑的調子,風盞卻想起了昨晚那個被什麽東西纏繞的夢,他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指。千重川的聲音很低沉,曲子也哼的很好聽,風盞又聞到了他身上的青草氣息和雨水味,陌生又熟悉,因為看不到白天,風盞覺得自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他的時間被拉成了一長串,很混沌,每時每秒都有千重川在,他說不清楚對千重川是什麽感覺,雖然他清楚千重川對待自己和對待牆角那幾隻小肥狗沒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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