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


    邪煞這種東西,是沾染不得的。


    古時有記載,一鎮出現一煞,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行人晝不進林,夜不入市,提及便可止小兒夜啼。如果是一兩個還可勉強應對,但如今四個,怎麽看怎麽難對付。


    兩人去了鎮長那裏,鎮長是個白胡子老頭,精神矍鑠,看著就挺有正義感一個人,對上楚問塵就摸胡子微笑,對上時晏就虎目怒瞪。


    時晏:……


    好煩哦,他心好累。


    商討了邪煞事宜,鎮長唉聲歎氣將他們帶到一戶人家。


    “那邪煞昨晚來的,不僅嚇暈了幾個方家的下人,還抓傷了方少爺,”鎮長深深地歎了口氣,頭發似乎愁得更白了,“本都以為不會再來了,怎會如此呢?”


    方家和時家一樣,都算得上脂陽鎮的大戶。方家雖比不上時家底蘊深厚,但財力平分秋色,宅子建得十分大,那據說被抓傷了的方少爺,就躺在東屋內。


    隔了道屏風,苦澀藥香嫋嫋上升,光走進來這一會兒,衣衫都似乎染上清苦。


    人進人出,進來的已經是第三撥大夫。


    時晏親眼見證了前兩撥大夫進出的過程,從進去到出來,不消一炷香,但沒有一個不眉頭緊皺的,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方員外兩鬢花白,年近花甲了,老來得子才有的方少爺,也是他唯一一個兒子,寶貝得跟心肝一樣,神明威武的大半輩子的人現在獨自待著老淚縱橫,讓人看著就悲從心來。


    方員外抹抹眼淚,走過來悲戚道:“兩位侄兒不妨進去看看,我的卓兒可還能好起來嗎?”


    倘若按照真心,他是十成十的不相信二人的,不然也不會讓時晏在門外等了足足近一個時辰才讓進,然而城裏的名醫都被他請過來了,仍然說此疾病症藥石難醫!被一個老人拉下臉哀求,時晏那心頭的火氣也隻能按捺下去,進了屏風內。


    楚問塵倒是不急不躁,緩步走進。


    大夫們交代了大致病情,脈搏無力,氣虛體衰似有絕症之兆。


    時晏問:“用藥對他不起用麽?”


    其中一個年輕大夫搖搖頭,歎息說:“昨晚就用了,起初的確遏製住了病情,本以為隻是輕傷,然而……”


    過往也不是沒人被邪煞抓傷過,隻要及時用藥,不傷及內部髒器,基本上都能好起來。然而這次的方家少爺情況蹊蹺至極,在最初仿佛回光返照的好轉後,傷口迅速腐敗潰爛起來,人也高熱不退,多少名醫都隻能搖頭走出,哀歎回天乏術。


    時晏被他說得一愣一愣,擰眉看向床上。


    第一念頭——怪不得要放屏風。


    床上平躺著的人,幾乎很難被稱作是“人”了。


    左半邊臉和常人無異,伸出衾被的左手也是一隻正常成年男人的手,然而,右肩膀處坦露出一個大洞,已經沒肉掛在上麵了,幾近能看到裏麵跳動的深紫色血管,傷口邊沿蔓延出猙獰怪物一樣的紫紅色紋路,密密麻麻爬滿了半邊身子。


    楚問塵淺眸盯著,伸手去觸摸,那紋路就像是活物一樣,迅速地遊離開,給他觸碰到的位置留出一片清淨之地。


    躺著的方少爺雙目突然暴睜,痛苦地“呃!”了一聲,蜷縮身子顫抖起來,冷汗流滿額頭。


    “這是怎麽回事?!”時晏立馬抽走楚問塵的手,驚詫問。


    “魔煞所為,”楚問塵又看了重新昏過去的方少爺一眼,意味不明說,“他怎麽接觸到的?”


    時晏疑惑:“魔煞?”


    楚問塵嗓音如雲,“邪煞分為很多類,上次我們碰到的是人煞,即從人化來,而魔修則可化為魔煞。論危險程度而言,魔煞不知高出幾個層次。”


    “我先為他醫治,”楚問塵探手把脈,掌握好大概情況,折身取了燒得火紅的數十根銀針。


    時晏也不知道該不該走,謹慎地守在一邊。


    展開針灸袋,楚問塵垂眸,快狠準地找到穴位,深深淺淺下針。


    時晏看得睜大了眼睛。


    這就是中醫的魅力嗎?


    不消片刻,方少爺活似成了個針人,但奇異的,他雙眉間痛苦神色減輕了許多,再睜開眼,眸色已差不多清醒。


    方少爺眉細目長,端的是副斯文風雅相貌,虛弱地笑了笑,“多謝二位仙長了。”


    他說話像是很費勁,但半說半咳,慢慢地將話給補齊全了,“方才我是有點意識的,但就是說不了話也不能動彈身子。因為我的病,父親一時心急多有得罪,還請……咳,還、還請見諒。”


    時晏盯著他身上仍像活物般遊走的可怖紋路,慢慢搖頭,“不礙事。”


    “少爺先睡下吧,”楚問塵整理著針灸袋,說,“夜裏請務必多安排人把守,我們二人明日再過來看。”


    “二、二位仙人,”方少爺連忙半支起身子,受寒般打著哆嗦,“你們今晚能留下來嗎?”


    時晏一挑眉,望著方少爺直勾勾望向楚問塵的目光,心想敢情自己隻是個附帶啊,跟著轉眸,用眼神問楚問塵答案。


    但久久沒有答複,沉默的間隙,藥香更濃重。


    方少爺安靜了半晌,苦笑說:“實不相瞞,經曆過昨夜一晚,我已經怕了……人都是怕死的,那邪煞再來一次,我可能真的會死。”


    楚問塵似在思量般,始終沉默,直到終於收拾好了手中的銀針袋子,轉頭問時晏:“你覺得呢?”


    “嗯??”時晏突然被點,懵逼道,“我覺得……也挺有道理?”


    這事放到誰身上,誰都會害怕的吧。


    方少爺一時之間喜上眉梢,臉色都泛紅了,“好好好!我立馬讓人安排好房間,二位仙長盡管住下!”


    方員外聽到了兒子的聲音,老淚縱橫地衝進來,又是一副父子喜極而泣局麵。趁這個時間,時晏悄悄溜到了外麵,問楚問塵:“他的身體這就沒事了嗎?”


    雖然滿身銀針,可方少爺已經氣能喘勻,粥藥也能喂下去了,像是病愈征兆。


    “不,隻是暫時抑製住了,”楚問塵雲淡風輕,說,“現在隻是吊著他的命而已,沒抹掉煞氣的話,以他凡人之軀,最多十日後就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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