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歲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故意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樣,聞山棲見狀,心又軟成了一片。他不再逗弄鶴歲,而是說:“其實昨日鎮國公已經回京,隻不過沒有對外聲張,孤送你回去看他。”“已經回來了?”鶴歲眨了眨眼睛,奇怪地問道:“那你為什麽還不許我睡懶覺,非得讓我和你一起來這裏吹冷風?”聞山棲不欲與鶴歲多說,隻是意味不明道:“總要讓人知道,孤的抱抱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鶴歲瞟了聞山棲一眼,當然選擇原諒了他。不管怎麽樣,既然鎮國公已經回到了京城,那麽鶴歲不僅得看看鎮國公,還得乖乖地打道回府,完全沒有理由再賴在東宮不走,更何況聞山棲本就有意將鶴歲送回去住上一段時間。馬車不疾不徐地向將軍府駛去,鶴歲悶悶不樂地坐在車廂裏,心情差到連蜜餞都嚐不出來甜味。聞山棲伸手把鶴歲抱進自己的懷裏,輕聲哄道:“再過幾日,孤就來看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過幾天才來見自己,那就已經過了好多個秋天了。鶴歲越想越不開心,臉都皺成了一團,他一把抱住聞山棲的脖頸,嘴硬道:“我才不想看見你。”話是這樣說的,然而那顆小腦袋卻還是在聞山棲的肩膀裏蹭了好幾下。鶴歲悶聲問道:“為什麽要過幾天才能來看我?”聞山棲抱著鶴歲的手臂一緊,“孤與父皇向來不和,又以姨夫手上的兵符相要挾,父皇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鶴歲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他:“因為我?”聞山棲垂下眼眸,輕聲問道:“為什麽說是因為你?”“你們不是說我長得像安平王,就是說我長得像他的王妃。”鶴歲低下頭拽了拽聞山棲係在腰間的環佩,半天才又心不在焉地問他:“我會不會不是我爹親生的?”“不要亂想。”聞山棲緩緩地開口道:“就算是因為你,那也隻是因為你太寶貝。孤怕你被別人搶走,於是思來想去,隻有把你放在姨夫的身邊才最安全。“再寶貝也隻是你的寶貝。”鶴歲聽得臉上紅撲撲的一片,又要冒煙了。他把下頷擱到聞山棲的肩上,甕聲甕氣地說:“你要是後天不來看我的話,你的寶貝就不要你了。”第35章 福壽康寧15鶴歲的聲音軟軟的, 濕漉漉的眼神也軟軟的,聞山棲低下頭親了親他稍微發紅的耳朵,卻沒有說話。潮濕灼人的氣息逐一落在鶴歲的耳朵上, 滿臉通紅的鶴歲怎麽也不肯再抬起頭來, 羞惱到隻想咬人。聞山棲的嗓音帶笑,“這麽喜歡臉紅。”鶴歲立馬用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 小聲地咕噥道:“你才喜歡臉紅。”就這樣,鶴歲的注意力輕而易舉地被引到了別處, 他一點也沒有發現聞山棲根本就沒有答應後天來看自己, 隻顧趴在聞山棲的懷裏哼哼唧唧地撒嬌。於是真的到了後天, 鶴歲怎麽也等不來聞山棲,倒是幾天不見的餘笑言忽然登門,過來找鶴歲同他一起出去鬼混。“不能去萬花樓。”鶴歲趴在書案上蔫巴巴地說:“而且你還得等我把字帖寫完。”自從聞山棲把他送回府, 鶴歲就深刻地感受到了父愛如山。鎮國公見他文不成、武不就,又被養得格外嬌氣,每天一大早就把鶴歲從床上拎起來,別說是睡懶覺了, 鶴歲連個回籠覺都沒得睡,還得被逼著臨摹字帖。“不就是字寫得難看了一點。”鶴歲皺著臉抱怨道,他起哼哼地說:“都怪聞山棲。”“難看了一點?”餘笑言連看都不用看, 鶴歲的那手狗爬字實在是紮眼睛。他納悶道:“柯長昀那麽好的文采,一手瘦金體也寫得漂亮——誒,你可別說,你們都是鎮國公的兒子, 怎麽到你這兒就一竅不通了?”“我哥是我哥,又不是我爹。”鶴歲瞟了餘笑言一眼,理直氣壯地說:“難不成我還要繼承他的文采?”餘笑言:“……”反正他倆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兩,誰也笑話不成誰。餘笑言沒好氣地說:“快點寫,不能去萬花樓就不去了,大不了我們去梨園聽戲。”“梨園也不去。”鶴歲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說:“他們唱得咿咿呀呀的,我什麽也聽不明白,沒一會兒就想睡覺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餘笑言瞪了一眼鶴歲,腸子都要悔青了,“就你事兒最多。”鶴歲也沒心沒肺地回嘴道:“就你最煩人。”話是這樣說的,然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餘笑言還是坐到一旁嗑著瓜子等了鶴歲一個下午。等到鶴歲把字帖臨摹完,外邊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這會兒還在熱鬧的地方不是煙花巷陌就是南子湖那邊,富賈婁員外從各地搜羅的菊花開了,請帖發了一張又一張,餘笑言一尋思,鶴歲這裏不能去,那裏又不想去,幹脆就去南子湖賞個菊算了。賞菊就賞菊,鶴歲這時候倒是好說話,他抓了一把鬆子放在荷包裏,筆一撂下就要跑,餘笑言狐疑地說:“我就說哪裏不對勁兒。鎮國公又沒有盯著你,那你怎麽還老老實實地把帖子臨完才肯出門?”“我要是不寫完的話,我爹明天就要再早上一個時辰把我從床上拽起來。”鶴歲氣哼哼地往嘴裏塞了一顆鬆子仁,再度遷怒於聞山棲:“都怪聞山棲。”“太慘了。”餘笑言憋住笑,言不由衷地附和道:“怎麽不是。”既然已經決定下來去南子湖,餘笑言就扯著鶴歲與他一路步行過去,連馬車也沒有坐。餘笑言是不覺得有什麽,鶴歲就老大不樂意了,還沒走幾步他就垮下一張小臉,不是喊這裏疼就是說那裏不舒服,餘笑言順手買了一根糖葫蘆塞進鶴歲的嘴裏,世界可算安靜了下來。南子湖離得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餘笑言哪裏熱鬧就要往哪裏鑽,花都還沒看幾朵,扭頭就要去詠菊詩會那邊摻一腳,一點自知之明也沒有。鶴歲才不想跟著他去丟人現眼,自個兒坐到湖畔那邊托著腮和係統說話,他的身後一片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而鶴歲則氣鼓鼓地和係統抱怨起聞山棲說話不算數。結果他還沒抱怨幾句,忽而望見一艘畫舫驚起層層漣漪,遙遙涉水而來。此時月色溶溶,無瑕的皎皎月光映照人間,輕柔似暮靄,薄薄地籠罩於渺茫的湖麵,襯出一派冷清。而畫舫越來越近,它的張燈結彩與此格格不入,一盞盞紗燈豔麗如蔻丹,陣陣清歌婉轉如鶯啼,不多時,畫舫恰到好處地停在湖中心。薄霧彌漫,在這片槳聲燈影中,依稀可見有人蓮步輕移。女子的身形極為娉婷,一身石榴紅裙幾欲燃起,她端得便是國色天香,更遑論眉心點上五瓣梅花,愈發豔如桃李,嬌豔欲滴。鶴歲有點沒反應過來,他睜圓了烏溜溜的眼睛,好半天才問係統:“那是蓮生?”係統不怎麽配合地說:“你猜。”“我總覺得好眼熟。”鶴歲擰起了眉,奇怪地說:“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一個人,可是那個人不是蓮生……不過又和蓮生現在的樣子有點像。”係統壓根都不指望鶴歲記得住這些,它敷衍的問道:“那是誰?”鶴歲歪著腦袋又看了蓮生兩眼,遲疑了許久才說:“聞山棲畫的一幅畫。他說、他說那個人是……”“蓮生姑娘。”湊完了熱鬧的餘笑言一過來就搭上了鶴歲的肩膀,他見鶴歲盯著湖中央的畫舫看得眼都不眨一下,便也跟著望了過去。餘笑言搖頭晃腦地說:“眼似秋波橫,眉如青山黛。”鶴歲被他嚇了一跳,一點也不講理地把自己記不起來畫中人是誰,都算到餘笑言的頭上。鶴歲把餘笑言的手打下去,皺起臉就嚷了起來,“你走路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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