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集團屬於整車生產,但是是私企,並且是從山西那邊過來的,但在成都很多年了,也算是本地企業。他們生產的車都屬於國產車,廉價且銷量很高,這點跟加貝集團完全相反。加貝集團旗下的4s店大多都是豪車品牌,勞斯萊斯和蘭博基尼那幾個名貴牌子都挨著開館。前年有個項目跟加貝撞上了,他們集團的公子也跟賀情在賽道上碰過麵。兩人一見麵皮笑肉不笑敵不動我不動的,看著和和氣氣,賀情都不知道對方心裏暗罵了幾句難聽的話。不過好歹那小崽子是個不足為人道也的富二代,天天惹事兒闖禍,生意做不來腦子也不好使的那種,挑事兒全靠他爸。這個集團的負責人,邊紹山,一隻見錢眼開的狼,也是賀父生意上的合作夥伴。當然是關於車運輸線等等方麵的生意了,整車這個生意上,雙方根本談不攏。賀情一想起去年在業界酒會上碰到的油膩中年男人,渾身就起雞皮疙瘩。邊紹山當時還拿了杯紅酒,慢慢走過來把放著賀情名字的指示牌轉了個麵,麵朝著自己,笑得極其虛偽:“加貝賀,心青情,賀情……少見少見,沒想到,邊某在這兒,還能遇到賀少賞光。”說完他舉了手中液體給賀情碰杯,賀情忍著性子,也挺禮貌:“邊叔。”邊叔,你兒子比你牛逼。……這次的局,請在寬窄巷子的玉芝蘭,鬧中取靜,門上沒有招牌,站門口輕搖門環,就有人來延客入內。應與將一進屋,就發現屋內多為木質家具,瓷器、字畫,隨處可見,牆上還掛著蜀繡,透露著一股子儒雅之氣,一派文藝作風,聽說餐具都是店主自己在景德鎮的一間陶瓷作坊設計製作出來的。他攜了一身冰冷之氣,黑衣黑鞋,麵色不善,眉眼帶凶,倒與這兒有些格格不入。不過這個玉芝蘭,隱蔽性簡直跟當年北京西城區地安門的什刹海之源會館有得一拚。那個地兒是在北京的時候,他們那一夥人經常定的地方,能吃上地道的滿漢全席。後來應與臣出事,也是在那裏。今天大遠集團的老板邊紹山早早的就到了,畢竟今兒個他做東,請了六七個人,包了整個玉芝蘭的晚市,不過這家店也一共隻有兩桌。待到引客入座,宴前川貝雪燕端上,邊紹山手下的人也領著最後來的兩位客人進了包房。接過茶水飲了幾口,應與將看了一眼手碟上的時令小點,沒多大興趣,但為了禮貌,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點。席間言笑晏晏,推杯換盞,應與將沒去看坐在他側方的單江別,隻是坐在位置上,用白瓷的勺輕攪杯中骨湯,略有些吃力地聽他們講話。邊紹山是天生的領導架子,做什麽事兒都拿著一股範,半靠在椅背上,手指撚著擦手的布巾,心中暗罵怎麽還沒來人收走。“桂先生是蓉城餐飲界傳奇性人物,他的坐杠大刀金絲麵啊,可是是幾近失傳的絕技……應總,不得不嚐。”這句話說完,上菜的人就把這特色菜端來了。邊紹山是看出來應與將比較認真在聽,笑得眼邊皺紋都深了一些,順著話繼續道:“應總,哎,我們都是粗人,不大講得來普通話,見笑了真是……”應與將一笑,自己也是小輩,語氣還算恭敬,回答:“能聽懂,不礙事。”他平時臉上都沒什麽表情,見幾次也難得見他笑幾下,這席間氣氛原本略有尷尬,這才緩和了些,川投派來的那兩位經理“哎喲”一聲,站起身來要給應與將倒茶,後者一頓婉拒,實在盛情難卻,就任他們去了。他的目光撞上單江別的,後者倒是不以為意,對著他笑了一下,低頭去夾自己瓷碟上的煎餃。夾了半天夾不起來,單江別又把筷子收了,看向應與將的眼神饒有興趣。邊紹山命人取了些郎酒來,手下的人給席間的杯盞通通滿上,斟到應與將時,應與將推拒開那一瓶郎酒,語氣帶些歉意:“邊總,我開了車。”聽應與將拒絕了,邊紹山眉頭一皺,佯怒一番,又笑道:“這麽大的家業了,不雇個司機?沒事,你喝,等會兒啊,我安排人送你。”應與將心中暗自佩服這人變臉的速度,但還是在這事兒上不想讓步:“真喝不了。”邊紹山點點頭,一邊給自己斟酒一邊念叨:“你們年輕人,萬事兒都講究得很!”在旁邊一直冷眼看著默不作聲的單江別突然開了口,語氣帶著點兒譏諷:“應總做事兒特講究……快準狠,狠得很。”應與將眉頭一跳,沒接話,接過佳成集團的老板遞來的郎酒,一點兒一點兒給桌上的各位倒半杯。落了座,應與將手臂搭上桌麵。他笑一下,拿著自己手裏的酒杯杯腳在桌沿碰了一下算是喝了,朗聲道:“今兒個確實喝不了,各位擔待。”所有人都瞅著他那氣度,震懾力,可比今天做東的邊紹山多了不少,看著他才像是今天的主角。邊紹山大笑:“後生可畏!”聽他們討論了一會兒這一次合資的寶馬reachnow共享後,應與將迅速從他們的話語中分揀出了重要信息,包括風堂家的事情,以及這個項目所牽扯的龐大利益鏈條。佳成集團的老板突然把酒杯一擱,眼神都略微有些渙散,像是喝酒喝得上了頭,也是個憋不住屁的,說:“這一次,我聽說,加貝有想入股?”“加貝”這詞兒一出口,入了應與將的耳,他瞬間就警覺起來了。邊紹山目光直直地盯著說話那人,把筷子也放到了筷枕上,說話也是毫不避諱:“那小少爺,嗬!”佳成的老板聽邊紹山也直言快語,興許是真的喝多了,撫掌大笑:“小少爺怎麽了,賀小少爺投晚啦,讓風公子討了彩頭,不過也還不是讓我們應老弟收入囊中了麽?”應與將沒說話,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單江別,後者也看著自己,眼裏是說不出的意味。“應老弟,你是不知道啊,前年邊大公子在金港賽道跟賀情對上,賀情下了黑手,鬧得挺大,圍觀群眾還有人報案呢……你猜怎麽著?”佳成那老板這一段話說得應與將心裏發緊,他查過賀情以前的事兒,但也沒聽說過有這一出?這群老狐狸,在自己麵前說賀情,不就是明擺著找事兒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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